“又梦见姐姐了吗?”他迟疑地问了问。(.)
“姐姐……”余生攥紧他的袖摆,素指纤纤,玲珑的骨节上却泛着青玉一般的苍白,一层层浮现。
她摇摇头,到底是忍不住哭了。
周遭空气在白烈烈的灯光底下泛着郁青色的幽光,熠熠闪烁。她在层层叠叠的灯光下兀自抽泣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了,脸上尤挂有泪痕,那泪痕却放佛凝成淡薄的水气,被冷风吹得尽了。
“时景,我难过我失去了记忆,再也记不起我们之间的爱情。我难过我总是在踌躇犹豫,无法释怀以前的事情。时景,我……真的很害怕……”
说着说着,她忽然失声嚎啕大哭,像一个失去了心爱宝贝的小孩子。瘦削单薄的肩膀透着深深的无助。
纪时景幽幽地望着她,目光悲痛。
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抱住,向是要把她单薄纤柔的身子揉到灵魂中去似的。靠近她耳畔,呼吸间尽是她如水的气息,他忍不住怅然叹息一声,便抬手轻轻地拍着她瘦削单薄的脊背。
“余生……别怕,我在你身边,我一直在你身边……”
“时景,我记得你说我们是在俄罗斯相遇的。那时候……那时候我们是怎么开始恋爱的?”
他心神一颤,不禁垂眸看她。
余生情绪稳定了些,静静靠在他怀里,明亮皎洁的眸子里汪着水,素白的清水靥上,纤细的蛾眉却微微蹙起,拧在一团,不知为何心事所扰。
“所有的深爱都是秘密……”
“是的,我们是在圣彼得堡相遇的。余生,我那时候刚刚毕业,回国交了硕士论文,办了各种手续之后,便随着导师去俄罗斯做一场同声传译。住进酒店,又闲得无聊,傍晚的时候我和导师在涅瓦河畔散步,身边不断有表情冷漠的白人男女路过,我却一眼从人群中看到了你。”
“你那时候正在涅瓦河畔写生……”纪时景像是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瞳中骤映一笑。
“留着乌黑如藻的长发,穿着大红的长裙,就那么端端正正坐在小木凳之上,用心地作着画。天边断鸿的孤影沉入暮色,落入清澈的河底,那一瞬间,周遭的所有景色都褪成灰白两色,只有你的那一抹深红映在了我心上。”
“后来,我应邀去莫斯科参加一场画展,又在里面碰见了你。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再后来……我们就相恋了。余生。”纪时景说。
“是这样的吗?”
余生抬眸瞅着纪时景,那一双水眸清莹莹的,渐渐流露出婉转的悲伤,“可是我想不起来了,怎么办才好,时景?”
“没关系。”
听见纪时景的回答,余生怅然一笑,她抬起细长的手指抚上他轮廓分明的脸,一点点攀上他紧皱的眉头,“你爱我吗,纪时景?”
“我爱你,余生。”想也没想,肯定的回答。
“那我爱你吗?”
疏枝花影摇曳,在窗上映出明暗模糊的影子。风声细细,带过余生的再一次问,有什么东西,蓦然从她眼眶中跌落下来。
落到纪时景的手背上,凉沁沁的。
是余生的泪珠。
那一丝惆怅才下眉头,却上心上,纪时景刚想回答,她却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