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酷的咬了咬牙,“他是我唯一的弟弟,他幼时的功夫根基还是当日我一点一点传授的,你让展家和秦家都蒙了羞,这几个月来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亲手结果你的性命。”
他卷起了那条让人不寒而栗的长长马鞭,向我走来,一探手抓住了我的衣领将我掠上马背,我的面颊朝向地面伏在马鞍之上,坚硬的马鞍咯疼了我的胸腹,俯身向下一口酸水忍不住溢了出来。
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不适,只是沉浸在捕获猎物的快感之中,“按照大唐律法,妾本下流,尤其是处置犯了过错的逃妾,有上百中的死法,赫连云笙,你会选哪一种?”
冷冷的笑声传来,他的笑声像是冬日里最冷冽的风,可以冻僵每一缕阳光,带走所有世间的温度。
……
那时中朝的将军封常清任安西四镇的副节度使,马帮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有真有假,这一点确实详实的,副节度使就坐镇在焉耆镇。
因为封常清和展若寒在我的问题上发生了争执,封常清听得云麾将军展若寒因为一个女子放走了马帮的头领荆烈,勃然大怒,匆匆赶来的时候,荆烈已经不见踪影,只见得展若寒带着我进入城门。
这个脾气暴躁的西域将军火冒三丈,竟不顾风度在众将面前吵吵嚷嚷,手指指着我,指尖气得都在颤抖。
“我们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布了这么久的局,好容易才捉到一个荆烈,顾南风奸狡得像只狐狸,嗅到气味不对就会瞬间无影无踪,原本希望他能顾念兄弟义气回来偷我们的饵,如今全落空了,只为了逮住这个黄毛丫头!”
他大呼小叫,众将领官兵都耷拉着脑袋不敢和他对话,唯有展若寒轻轻斜睇着他,神色中一分傲然,封常清虽是中朝的封疆大吏,但是展若寒毕竟是戍守长安的云麾将军,皇帝身边的可信赖的红人,亦不敢对展若寒太过指责。
“她不是个黄毛丫头,”他从马背上抓过我,掷在地上,“即便是迷月渡马帮四大头领我们都捉齐了,只怕在顾南风心目中也不及她的分量!”他瞥着满面黑云的副节度使,清浅如莲的气韵变得冷凝起来。
封常清的脸上出现了犹疑的神色,上上下下审视着我,试探着“云麾将军的意思是……”
“她是流沙坳的女匪赫连云笙,原本是迷月渡马帮顾南风的未婚妻子,现在就住在迷月渡,马帮的人现在都称呼她为夫人,如果顾南风是狡猾的沙狐,那么赫连云笙就是最致命的诱饵!”
展若寒的双瞳黑洞洞的盯着我的身上,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吃力,两侧太阳上的青筋剧烈的一跳一跳,显然是在拼命压制着蓬勃的怒意,让那张绝美的面庞看上去像玉面的修罗。
封常清思忖了半日,仿佛才如梦初醒,一拍脑门儿,“原来如此!看我着脾气,老封戎马生涯半辈子,一介粗人,性子急躁,发起火来就口无遮拦,到底是天子脚下的护城将军,胆识谋略就是高人一处,展将军为了秦默的将军伤情特来驰援,是老封唐突了,道过!道过!”
他哈哈一笑,向展若寒拱了拱手,周边的将领和官兵们仿佛也都松了一口气,人群之中安西军和龙武军分立两边,见他们泯然一笑,双方剑拔弩张的气势才松弛了下来。
封常清走近我,又细细端详了片刻,这是一个身材健硕的西域军人,四十几岁的年纪,黑红的国字脸,脸上有几道狰狞的伤疤,短短的胡须,神情粗鲁。
“顾南风这个马贼还真是艳福不浅,小女子生得颇有几分颜色,顾南风在疏勒一带游弋,听得那里西突厥旧部的人在照护他,身边仍旧余孽不少,若是要顾南风自投罗网,就须得狠狠让这小娘吃些苦头!否则怎会激得他冲冠一怒呢?”
说着,他大手一挥,猛地抓起了我,向身边他的亲兵狠狠一推,“大家连日辛苦作战,身边也没个暖床的女人,赏给你们,只是留口气儿,顾南风这只馋猫不吃死老鼠,弄死了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