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落夜孤星碎,舍却残生犹不悔
锦瑟年华谁与度,依稀往梦幻如真
紫禁春风塞北,杏花烟雨江南。我虽已离开了吒紫嫣红繁华之地,进入了超凡脱俗孤寂空门。有些困扰在内心的往事已经慢慢抛在身后了。离开伤心烟波浩淼越远,我心中越平静。这一年来一直困扰我的阴影,在越来越粗砺的风中淡去。关于江南,关于曾经的誓言……一切,仿佛都成了昨夜的消魂一梦。
弘历不敢再与雍正争辩过多的忧伤,甚至,避免再去提到它,在他彷徨不知所措的内心深处,那纤弱骨感的我,像座山般横亘在他的面前,这份阻力比自己皇阿玛额娘的阻力更强。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自己的脆弱,他竟保护不了一个女子。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弘历明白我反复患着淡淡的忧郁症又痛上心头,变得多愁善感而落落寡欢。
弘历倚窗而立,沉思良久。灵珍冷眼看了窗外一眼,半晌,对雍正说:“皇阿玛,我想出去走走,今日就不好生在旁与您多说!”
还未说完,富察氏眼睛里充满了凄惶,脸庞上布满了无助。孤独的、悲凄的、落寞的、软弱的欲要站起来问弘历道:“四阿哥,你要去哪儿?妾身愿相陪你左右。”
弘历冷面回眸,好一会儿,也默然不语。他充分了解她心底的哀愁与无奈。半晌,他轻声低语:“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好。”
冷言冷语在青烟的迷离间擦肩而过,冰水滑过脸颊徒剩一丝冰冷的触觉。
他忍着痛惜牵着马,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慢慢地走。满耳是异域商贩的吆喝声和叫卖声,胡人在地上摊放着许许多多银制的小刀校,以及各种远自波斯和大食的珠宝,沿街叫卖。
路上来往京城刚上任的大官,怀中揣着公函与文书。弘历无心过望,伴随大官周围的将士谁也不会料到,在几日之后,这个脸色苍白忧伤满心的年轻人。
日近正中,他随便寻了个小店坐下吃饭。当垆的是个西域美娘,粉嫩的娇颜,一双柳眉微蹙,如璀璨的星辰一般的深邃传情的双眸;坚挺小巧的鼻子下有着似含了朱砂般两片薄唇,唇上噙着一丝明媚的笑意。却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原汉语。她端来了一盆刚从暖炉旺火中烧好的手抓羊肉,一盘香气油馕和一瓶马奶子酒。弘历只漫不经心尝了一口,眉头已微微皱起,这辛膻十足的东西,实在不合他的胃口。再由于有说不出的沮丧,和说不出的难受。他却仍是慢慢的全部吃了下去。明知我马上就要成为雍正身边的女人了,他依旧遏止不住心中那份强烈的失望。
他本不是来这儿吃东西的,他来这儿,是为了静下心来想通一切。
他刚放下心中解不开的忧愁,用手帕轻轻擦拭拭着手上滴落的油渍,这位来自异国家乡的美娘已端上了一盘子库尔勒的香梨。他默默用小刀剥开一个皮,破了几片放到口中,慢慢咀嚼。香味浓郁、皮薄、肉细、汁多甜酥、清爽可口,仿佛是他旧日曾在江南织造府邸的回忆。
旧日往昔的江南小镇。一幢水石相映的大宅子。一个白衣女孩子在院外摇着手,喊:“弘历哥哥,弘历哥哥!”
楼上的雕花窗子‘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娇嫩病怜的小女孩的头伸了出来,笑着应道:“弘历哥,侬来了哦?”于是,过了一会儿,后园门开了,这个水灵娇气的小女孩跑了出来:“弘历哥,吃刚从梨香院梨树上摘的香梨!”
她的裙里金丝细线勾勒出了一捧洁白如雪的梨花,笑得很好看,冰身玉肤,凝脂欲滴的脸映着朝日彩霞的梨花,仿佛十二月冬季的雪花。
“香玉,香玉啊……”他陡然低叹了一声。一把白色的香梨肉片在手中捏碎,青白色的果汁染了他一手—又仿佛是香玉喘息时那一地的芳香四溢的口沫!
弘历叹息。看来,无论他身在何处,他永远忘不了过去。
他抚了抚桌上的香梨。想起香玉的故乡梨花与秀水相依相融,“梨花一枝春带雨”所描绘的柔美意境令人陶醉,人美与梨花之美尤饶在心底依旧难以忘怀。
这时,街上突然起了一阵人声鼎沸,人们攘攘熙熙让出了一条路来。
弘历抬起了头,看着离他不远之地。看热闹非凡的样子,似乎是什么贵客远道而来了。这时,猛然听得一阵倾心入脾的音乐之声,众人一齐合拍欢歌。
“散发异香的西域美娘来了!”“昆仑山的娥皇女英来跳舞了!”众人纷纷欢呼喧哗,从紫禁城外门涌到了城门内。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一个略为柔媚清澈的女声在唱,声音婉转忧伤而缠绵。唱歌的是一个十几岁的昆仑山脉的美若天仙的姑娘,旁边几个澄澈透明白皙衣饰的出尘女子在吹弹伴奏。她唱得虽柔情动天,可真正令人注目的则是那些跳舞的女子。
那些女子双肩批着一条浅紫色的纱带,一阵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犹如仙女下凡一般,就是众人口中的“昆仑山潇湘妃子”(香玉妹妹),她一身纯白色的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柔滑的面纱,赤足上套着梨花花瓣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
她的舞姿恍如梦境。她全身的关节轻快灵活得象一条蛇,可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