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绪微梦胭脂泪,一抹红尘三生情
闲云清烟脱苦海,望眼欲穿欲心明
孤苦伶仃奉皇命来到冷暖自知的深山野寺里,只为了逃避延长大婚。等着归家,可惜心中未免悔恨,再兼尼姑漠然的一副模样惊唬,急忿怨痛,已有积伤,宛如暮年之人,贫不攻,竟渐渐的露出那浅怀感伤的光景来。
春儿长叹了一口气,眼里是满满的不甘,却只能黯然地看着那古怪奇异的女子离去风吹还在左右椅的门发呆,仿佛这最后一丝指望还没有走远。紧跟着彩云奔了进来,气喘吁吁道:“那女子走得很极快,一转眼消逝在黑幕。走速快的我竟没跟得上她。”直到那扇门又重新被彩云关上,身后春儿压抑的哭声才渐渐响亮。
我微微一笑道:“两位妹妹对我情深意切,也不无大碍。自小体弱多病乃常见之事,只怕这种哭闹性情到京里来,也没人喜欢。刚来看我的女子就是妹妹口中所提到的那个性子古怪的人?”
彩云恭敬称是,道:“奴婢不忍心见主子娘娘纠缠于痛苦,无计可施,只得去难为情求上一求,谁知她听我说那大枣肉桂是要来救命的,到底再三斟酌愿意开门见奴婢了。”
春儿急忙把烧开的热水倒入盛放大枣肉桂的瓷碗,服侍我喝了浓浓一碗甘甜的大枣肉桂水,道:“在清静尘心的佛门里,隔壁住着的那些姑子只顾自己有个好睡眠。竟不愿意深夜来救上一救,真是叫人寒心失望,奴婢总以为出家人是以恻隐怜悯之心为根本的,以救助普济他人疾苦为己任。竟不想和宫里那些人一个模样。”
彩云默默看着我喝药,她的一只手却一直一直的握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在她看着我的眼睛里,隐藏着说不出的,近似于痴迷的情谊。
“妹妹喝了大枣肉桂身体舒服一些了吗?那些憋在心上的热气还让你觉得难受吗?”她万般怜惜的看着我病弱的脸,伸手,轻轻抚摩我水一样的乌黑的长发,“都是奴婢害的,都是奴婢不好,没有来得及劝阻妹妹回心转意。”
“彩云妹妹已然是最好的。”陡然间,我微笑着,截断了她的话。
然停顿喘了口气,我摇头苦笑道:“咱们如若不是自愿为大清先皇祭奠感恩戴德,假如置身在后宫与不服我的妃子而抗,还要顾及熹贵妃和众人的感受,不知道要平添多少阻力。而我正好是皇上身边最值得亲近信赖的,不容遗弃的贵妃,虽是初入宫中不久权利姿色于一身,可毕竟依然新人,哪里是和前朝曾经在世的贵妃一样,能在莫大的宫中来去自如,以贵妃的名位御用带发修行的,很少见。当然不可同在安逸生活可言语的。”彩云神色微微黯然,我怕她为我难过,遂转了话头,道:“任何事看开就好,不用再去多想。对了,彩云妹妹,刚才那妮子,虽然冷面,却是一副难得的热心肠呢。”
房屋中的空气潮湿而阴郁,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压迫力。我一直精神有些恍惚,显然是因为长久的劳心落空而造成了心理的溃散,山谷里很安静,只有潮气结成水滴,嘀哒的落下。
松了口气,于是含了甘甜味苦的西洋参在口中,想念着我的天佑哥和蕙兰姐,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广慧庵周围树林茂盛葱郁,雨露甘霖,云雾缭绕迷蒙,幽静宜人。我安静昏沉熟睡了半日,胸闷的痛楚也稍稍有了缓和。
“秀醒了?”春儿欢喜地冲到他床前,“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您可总算是熬过来了。”说到这里,春儿的眼圈竟是红了。
我微微眯起眼笑了笑以表示感觉好多了。“你和彩云辛苦了!”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眼已是火烧燎原。“妹妹麻烦打一碗水给我!”
春儿见状顿时激动哭出了眼泪,但随即回过神来,连忙靠坐到床边将我扶起,一手端住瓷碗小心翼翼凑到我嘴边,“慢慢喝,秀,别呛着。”
几口水下肚,顿时平缓恢复了咽管的叫嚣,见我没有昨日心浮气躁之疼痛难忍。彩云和春儿担惊受怕混乱的思绪也渐渐平静下来。凝视着春儿关切疲倦的眼,不由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谢谢你。”
春儿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伸手将我搂在怀中:“我的好秀,你的病情慢慢好转了!你面色真的好多了!如果冬儿知道了一定开心极了!”
我安静地靠在春儿的怀里。我知道这些日子多亏春儿和彩云的悉心照料,从她们的眼里我看到了原来小时候在家中大病一场,惠兰姐摘下了树枝上的一片新鲜叶子,放到了唇边,轻轻地吹着曲子,起先还有点生疏,之后就越来越顺畅。我脸色微微一动,跟着她的曲调也渐渐哼了起来,闭上了眼睛,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娘亲,她还活着,还在给自己吹着柔然的曲子,会唤自己“玉儿”。偎依在亲人温暖幸福的怀抱里抺去伤心的泪水,保持欢笑,不知有多少个快乐与欣慰。
住持慈安因我身子大病未愈,倒也有些宽厚仁慈的体恤,只嘱咐我好好把病养好了再言其他。我整日便恍恍惚惚睡着,也不大关心理会寺中的事,也顾不上彩云与春儿在做些什么。
只晓得她们俩跟随师太静下心来打坐念经并不时常一起陪在我身边,每当回房归来。眼角眉梢,也渐渐多了些疲倦的神色。
我心中总是过意不去的。
当日在紫禁城中,服侍我的宫人个个苦求与我一同出宫。但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孤苦一人留在宫里,只怕必定备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