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杨掌史走的时候,夜早就深了。
陈飞告诉我暮雪他们已经回来了,都已经回房间睡了,暮雪还是非常生气,发了很大的脾气。我也和陈飞道别,赶紧上床睡觉了。
我躺在床上,想着杨掌史说的这些话,其实这后宫之中谁是好人谁是恶人?真的难以分辨难以言说,或许别人交口称赞的贤德是用牺牲自己换来的,比如对圣上一心一意的紫萱皇后,她的心里不苦么?在不受宠幸的那段日子里,她的心里不恨么?在为了圣上的雄图大业而削弱自己从小长大的家庭的实力的时候,她的心里不内疚么?可是,她依旧这么做了。
可供一个女子选择的也就只有那么几年,过了那么几年,自己就要为之前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了,都说女子如花,可是奈何花期总是太短。
第二天早上,骑铭他们几人早早的就去议政了,我和陈飞起来吃了个早饭,便在安乐宫里闲的无聊,随手翻了翻之前房间里的书。太子差人送了些东西过来,我也没看,将那些盒子和之前收到的那些东西堆在了一起,什么时候都给他们送回去,现在我不想做这个未来的皇后,也不想收别人这些东西。
晌午的时候,淑妃娘娘来了。我心下诧异,淑妃娘娘刚进宫没多久,这肚子里怀的是第一个孩子,她来看我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我和陈飞迎了出去,淑妃娘娘被丫鬟搀着,挺着大肚子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她的年纪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这么轻的年纪能位列四妃,这淑妃的背景可见一斑。
“见过淑妃娘娘。”陈飞说道,我低头行礼。
“免礼了,”她走过来将我扶起,牵起我的手,轻声说道:“今个儿圣上和各族王子们议政,我想清漪你可能闲着,所以我到这儿来看看你,这几天你身体都还好吧?”
我礼貌的跟她点了点头,将她迎进了屋里,不知道她今日到来真是看看我这么简单的么?
我为她沏了杯茶,递给了她。
“听说清漪公主和陈飞之前都是神农堂的药师?”淑妃娘娘问道。
“是的,娘娘可有什么事么?”陈飞回答道。
“也没什么大事,”淑妃娘娘放下茶杯,接着说道:“清漪和我的年纪相仿,我看着她也喜欢,所以就想与她亲近。这已经进了宫门就是一家人,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说了,大家不要生出什么嫌隙才好。”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以前的事情,淑妃娘娘指的是我刺杀八王爷的事情,记得之前贵妃娘娘说过,四王爷是淑妃娘娘的姑父。现在这件事情,在淑妃看来我是被冤枉的,但是我自己知道我真的是那个罪人,所以这抱歉的话不必她说,我自己心里便已内疚满满,因为我只想杀了四王爷,不想伤害任何人,淑妃想把这一页翻过去,我又何必心里隔阂不放呢。
“清漪真是个好姑娘,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们帮忙,我怀这个孩子已经六个月身孕了,想让清漪你帮我看看,孩子还是不是健健康康的。”淑妃说道。
让我看看?我对怀孕这一门学问还真的不是特别了解,不过陈飞应该没有问题。可是这宫里太医们人数众多,且个个医术精良,为什么要跑到我这来让我瞧瞧呢?
淑妃娘娘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的面色露出些许为难,艰涩的说道:“从怀这孩子到现在,我一直心惊胆战,寝食难安,这后宫中什么都不缺,但最缺的呀,却是让自己放心的人,放心的药。”
那娘娘又为何相信我呢?我疑惑,在纸上写到。这后宫之中,以淑妃的位置,当然已经算是后宫嫔妃中的翘楚,敢得罪她的人恐怕也是少之又少吧,而现在她又怀有龙子,后宫争斗应该不太会牵扯到她吧?
“有时候,看得见是敌是友的人,才是真的好人,真正的好人,哪怕是敌人,也比伪善的友人强得多,是嘛?”淑妃反问,语气里满是薄凉。
所以她才来有求于我?即使我是敌人,我的话也比宫中诸多趋炎附势的太医来的真实可靠么?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得见她的惶恐和无助,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孤独和悲哀,宫中的女子,谨言慎行是第一位,然而淑妃今日能与我说出这番话,足以说明她的苦已经积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才会找到一个跟这个宫闱没有太大关系的人不自觉的吐露苦水。
一个二十四五的美貌女子,何以对这个世界报以这么大的不信任?我突然间想起杨掌史说的,德妃生前和贤妃都曾小产过,难道淑妃是怕这个?淑妃进宫这已经是第四年了,这么多年来淑妃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么?难怪她心底里这么紧张担忧这个孩子。
我是一名药师,替人看病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替淑妃瞧瞧又有何妨?我示意淑妃将胳膊递给我,手指探上了她的脉搏。
淑妃的脉象很平稳,胎儿的脉象也还算是不错,但是胎儿的脉搏一会强一会弱,其实很多孕妇都会有这种迹象,并无什么大碍,但是我总觉得她胎儿的脉动不规律的太有规律了。本来小孩子的脉搏轻轻重重不规则这很正常,但是这个孩子的脉搏轻与重之间的间隙隔得相当的规律,我不禁疑惑起来。
“是,有什么问题么?”淑妃看到我的脸色,立刻紧张起来。
我一时之间还探不出这胎儿的脉象有什么不妥之处,那索性探探大人的脉搏,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淑妃的脉象比较平稳,身体各个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