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盯着前面两个力巴腰间隐约亮出的刀光,不敢让他们发现,却还要偷听他们的说话。那是徐家雇佣来给徐雅丽抬担架的力巴,可是三姨太不小心发现他们佩带着短刀后,不知为什么心跳得厉害,莫名的就跟了过来。
“这趟活不要太轻松哦,小娘皮哭得要死要活的,只要告诉她的脸没有办法治了,估计明天就自己了断了!倒落得我们一个轻松!”
“是啊,脸都成那样了,还活个什么劲,早该跳黄浦江了!我们捡个便宜,随便动个手,就说是自杀的,别人也不好查去,谁都知道她要死要活的。不过,她家里可有人出了大价钱!咱们得把活做干净了,别轻易砸了招牌在个小姑娘的手上!”
三姨太倒抽了一口冷气,幸亏嘴巴捂着,否则这动静就给人发现了。
前面两个人没有觉察地继续聊天,其中一人叹了口气,说:“戏文里都说高门大户里头是非多,看这么一件缺德事,多小的一个姑娘,脸都毁了还不放过,非要赶尽杀绝!我回去就多烧几柱高香,要不是迫不得已,绝不接这活儿,老子刀头上舔的血多了,可还没杀过这么无辜的女人呢!”
“对啊,你说有多大的怨气才会这样?我想啊,一个姑娘,又不会作奸犯科,又不是腰缠万贯,要不就是脸长得太好,遭人嫉妒,要不就是碍着别人的婚事,总没有第三条路。”
“那就奇怪了,听说这姑娘只是个妾生的,看着也不怎么招人眼,怎么就惹人恨呢?这高门里的事还真是蹊跷!”
“是啊!要不然怎么会有我们的生意呢?”
两个力巴说着话,抬头看见二管家从一头出来,连忙招呼:“先生,说好的先给我们点报酬吧,这差事可是特别辛苦啊!”
二管家皱眉道:“不过一个小姑娘,费你们多大点事,有你们这么穷追猛打要账的吗?”从腰兜里拿出块大洋给他们,说道:“先给你们付一半,待得那小姐的事都料理好了,再给你们付另一半。”两个力巴得了钱,立刻点头哈腰,直把二管家恭维得直笑,连连承诺不会少了他们的“辛苦费”。
三姨太眼见二管家和那两个力巴走了,连忙退回到船舱房间。此时的她头上满是冷汗,脸色青白,连大气也不敢出,眼神怔愣着好久回不过神。跟随而来的婆子李妈当即就慌神了,赶紧揉着她的胸口要叫医生。
三姨太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别去,不要惊动了人!”她慢慢醒过神,便把刚刚听到的事情告诉了李妈。
“诶哟喂,不会是真的吧,二姨太怎么能有这么毒的心思,这么狠的手?”
三姨太猛然坐起身,揪住她道:“你说二姨太?”
李妈往大腿上拍了一掌,大叫道:“唉呀,这还想不到吗?小姐就是碍着别人的姻缘了啊!前一段时间她不是很喜欢冯家的那个少爷吗?那可是二姨太看中要给她女儿做夫婿的!姨娘你吓得赶紧给小姐订了亲,可是禁不住小姐还是常常跑去找冯家少爷,落在冯氏的眼里。老奴还在想这场车祸怎么都蹊跷呢,如今冯氏又这么赶尽杀绝,不消说,小姐毁容定是她害的了!”
三姨太直愣愣地瞪视着李妈,只觉一种冰冷彻骨的寒意从脊梁骨里窜上来,许久,忽然打了一个激灵醒悟过来。
“没错,就是她害了我的雅丽,就是她!”她突然发疯似的嘶喊起来,“她恨雅丽看上了那个冯悦风,坏了她给女儿谋划的婚事,所以要把雅丽毁容让她再也嫁不出去!我早该提防的,冯氏那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向着门口冲去,“我要下船,我不能让雅丽到日本被他们偷偷下手给害了!为了女儿我也可以拼命的!我要告诉督军,我要让那人面兽心的女人不得好死!”
“唉呀,姨娘,您别冲动啊!”李妈着急地拦住她,“就这样下船,惊动了那个二管家我们还出得去吗?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啊!”
三姨太睁着双眼怒道:“他们明摆着不让我和雅丽活着回去,反正都要死,我就拼出这条命罢了!现在还没开船离开上海,我倒要看看他们给我什么样的死法,我就不信了,她姓冯的真就能一手遮天?”
李妈轻笑道:“对啊,姨娘,船还没开呢,急什么?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轻松离开这里,只要您听我的,我还能想办法给雅丽小姐报仇呢!”
李妈是三姨太身边跟久了的亲信,以前也帮着出出主意,不过不见得有什么高明处,但此时她六神无主,只能全倚仗眼前唯一的帮手。
幸好因为徐雅丽腿伤未愈,完全靠两个力巴把她用担架抬上来,处处都要事先安置,所以他们提前上船,此时还未到开船的时间。
一番布置后,李妈和三姨太奔出房间大叫,“小姐晕过去了,医生快来啊,医生!”
二管家循声赶来查看,但见徐雅丽翻着白眼,嘴里吐出白沫,人事不知地翻倒在地上,身边是玻璃杯的碎片,现场一片狼藉混乱。三姨太大哭道:“快来个医生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女儿突然头疼得厉害,痛得都晕过去了,你们谁来救救她!”
去日本的客船行程只有几天,哪里会配备什么好医生,民国更没有什么服务意识,船上能有个郎中就不错了,顶多治个外伤或拉肚子,掐了徐雅丽的人中没有使她清醒,就慌张地说:“怕是很严重,赶紧下船就医吧!”
二管家犹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