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扬,你不能一直跟着我。”好一会儿,柳双离才不得不道,“我无法一直保护你。”
“我不用你的保护。”男孩突然扯开嗓子大叫道,“我学了武,我能保护自己。”
“思扬,不行啊,即使你学了武,有再大的本事,一个人又能顶什么用。”柳双离说道,“你想想,之前我们被那些官兵追杀,要不是韩公子的保护,我们能逃得了吗。后来韩公子发现了你的身份,要不是他有意护着你,你还不是,还不是——”
“还不是什么,韩齐海要有本事,就把我也像我那堂哥秦思忧一样,也卖了。”秦思扬气道。
“思扬——”柳双离真不知要怎么说了。
“你是不是也要那样对我?”男孩无理的问道。
“我怎么会那么做,”柳双离气道,“我相信韩公子也不会那样对你的,思扬,你和那位殿下不同,你是当今的皇子,你有爵位。”
“那又如何?”
“所以你要回去,不能跟我一起流浪了。韩公子也说了,之前追杀你的那些人都被正法了,你再这样跟着我流浪才是危险的。回去,那里有真正保护你的护卫,你是王爷。”
“王爷?”秦思扬一声冷笑,“既然你认为回去安全了,为什么还要瞒着我跑了?”
“我——”柳双离一下语塞。
秦思扬咬着牙,如墨的双瞳一眨不眨的盯着柳双离:“你不看重荣华富贵,所以,你连同我也一起不看重了!”
“思扬,”柳双离摇头叹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是我固执还是你固执,”秦思扬气急败坏的叫道,“是你,你固执的要离开我,固执的要赶我走。”
“我固执?”柳双离真觉得男孩不可理喻了,“我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跟着我受苦。”
“我没觉得这是受苦。”男孩气道。
柳双离又是一声长叹,瞅着男孩道:“可你是当今的皇子,是王爷,不能跟我一样,这么没志气。”
“当王爷就是有志气了?”男孩无法理解。
“是的,至少不会忍饥受冻,朝不保夕。”柳双离理所当然的说道。
秦思扬怔了一下,接着一把抓住柳双离的双手,正色:“是,跟着你是会忍饥受冻,但却很安心,不用再去防备再害怕。”
“防备?害怕?”柳双离一怔,明亮的双眸直直的盯着男孩,紧紧回握紧着他的双手,道:“思扬你在怕什么?韩公子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去年追杀你的那些人,都被抓住砍头了。就连对你下发海捕令的山西巡抚,也应此被革职查办,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很安全,你还怕什么?”
“安全?”秦思扬一把甩开柳双离的手,恼道:“你真以为杀了那些人,治了那个巡抚的罪,就什么都完了,就没事了?”
“那不是吗?”柳双离一惊,末了又是一笑,道,“好了,思扬,就算还有人想要你的命,可经过这么一遭,王府对你的保护肯定会更好了。还有韩公子也说过,会好好保护你的,你不会有……”
柳双离的话还没说完,男孩就霍的一下站起,急红了脸叫道:“你,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
“思扬——”
“你知不知道,真正想要我命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事。她,她是谁也动不了,治不了的人。”
“呃?“柳双离睁着双大眼,直勾勾的看着男孩,问道:“她——是谁?”
秦思扬跺着脚,直把脚下的厚实的泥土都跺得陷下了一个大坑,才愤愤然的答道:“她是郑贵妃,父皇最宠爱的妃子。父皇什么都听她的,明知道她要置我于死地,却还把我封到山西太原去。山西是郑贵妃的生地,是她的势力范围,在那里,我的一切都在她的监视之下,没有任何的行动自由,郑贵妃想怎么对我就能怎么对我。”
柳双离一时愕然,好半天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颤声道:“怎么——怎么会这样?”她直愣愣的看着因过分激动而涨红了脸的男孩,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于他。
午后的官道很静,久久都没有一辆马车驶过,更不用说是行人了。
静默了好一会儿,柳双离才站起身来,伸手拉过男孩,幽幽的说道:“思扬,就算这样,你——你也不能一直,一直都这样跟着我啊。”
“为什么不能?”秦思扬质疑道。
“因为,因为韩公子已经发现了你。”柳双离说着低下了头。
男孩一怔,盯着柳双离,道:“你是怕那个韩齐海?”
柳双离摇了摇头,顿了片刻,才复抬起头来,迎着男孩的目光,说道:“我只是觉得,韩公子对你好像势在必得。”
男孩又是一愣,道:“什么意思?”
“我不傻,思扬,你也不笨。”柳双离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看不出韩公子在做何打算吗?”
“他做何打算?呵呵。”秦思扬冷声道,“有种他就再来一次,就像逼死我那堂兄秦思忧一样也把我逼死了。”
柳双离一骇,定定的看着面前紧咬着牙关发着狠话的男孩,一时说不出话来。此刻的她,真不知道再如何去劝慰这个被愤恨包裹着的男孩了。
太阳已经偏离了正中,慢慢向西边的天空移去。官道旁的树阴,也随着慢慢向东移动。
原先的树阴已遮不住两个孩子的身子,午后的日光,直直的照在了他们身上。
深秋的阳光,其实并不烈,但已经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