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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渐渐地残星闭上了昏昏yu睡的眼睛,在晨空中退隐消失。
婉拒了王姐俩人盛情款款的好意,李易留了个电话,拦了辆出租车风尘仆仆朝家里赶去。
城里的灯光像远飞的萤火虫,忽闪忽闪地越来越昏暗,整个城市像笼罩在梦幻中。街灯的灰白的光线,散she在苍茫的夜se里,烘托出几处电杆和建筑物的黑影来。盏盏街灯,像黑暗中闪光的珍珠,蜿蜒而去,无穷无尽。
李易的家位于市郊,出租车很快开上了一条小道,小路是平凡的,时而平坦,时而坎坷,时而比直,时而弯曲。
不知不觉,汽车到达了目的地,李易下了车,汽车的声音渐渐远去了。望着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小时候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仿佛一瞬间将他带回了那个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再也回不去的美好时光。
时光过得真快,离开家乡追寻自己心中的梦转眼就这么多年了。这期间,没有回过一次家,往家里打电话问候一声也屈指可数。刚到横店时,一切都是从头开始。在那个地方,像他这样没有后台、没有专业抱着星梦的人很多很多,无论演得有多出se,都只是横漂大军中不起眼的一个。
一i三餐都是快餐。一两次还好,时间久了,乏味的快餐就渐渐成了一种折磨。他常常会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妈妈亲手做的饭菜,那可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拿出妈妈的照片,一遍又一遍看着、想着、念着……
李易总是能想起妈妈的眼睛,妈妈看自己时的眼神。想起一根线,两个电话,想起妈妈那边已经有些老的声音。她总是会说,先忙工作的事情,先忙自己的事情。她总是会说,回家一次很花钱的,攒钱先给自己娶老婆吧。她总是会说,妈还好,你不要老有什么放不下心。其实李易明白,当自己叩开家门时看到她,就知道她是想看到自己的,想看到自己在她身边的。
这条小巷是饶有风味的,它整洁幽深,曲折多变。巷中都用鹅卵石铺路,chun天没有灰沙,夏天阵雨刚过,便能穿布鞋而不湿脚。除了微风轻轻的、阵阵的吹着,除了偶然一声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李易缓步走到家门口,两边都是高高的院墙,墙上爬满了长chun藤,紫藤;间或有缀满花朵的树枝从墙上探出头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很快,有一盏灯亮了起来!“谁呀!”不一会,门打开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出现在李易的面前,正是李易的妈妈孟秀清。
在李易淡漠的印象中,妈妈从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常常捧起妈妈过去的照片看着,那细美匀称的线条,勾画出端庄秀丽的面庞。薄薄的双唇微微张开,露出整齐的白玉般的牙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长睫毛下闪着青chun的光彩。那时候,来自己家玩的阿姨们常用羡慕的口吻对自己说,瞧,你妈妈多美呀!小时候,自己夜夜搂着妈妈的脖子安睡,在妈妈温暖的怀里,做着甜蜜的梦。
可现在,李易发觉站在自己面前的妈妈的模样变化真大,鼻梁和眉毛皱在一起,失去了美丽的线条。嘴角被皱纹牵得向后咧着,显得嘴巴干瘪。眼睛依然是那么大,可是已经失去了光彩,老是无神地凝视着。
迎着灯光的些许光亮,还可以看到蓬松的头发里夹杂着许多银丝,有几缕凌乱地散落在额头上。是的,妈妈变老了,与五十岁的年龄极不相称地变老了。她从什么时候变老的,也许是从那个男人抛妻弃子的时候变得吧!李易记得很清楚,爸爸走后不久,常常看到妈妈一个人坐在厨房,呆呆地凝视着锅盖上散发的水蒸气出神。
良久,开门的孟秀清瞪视着李易,她眼睛里突然燃烧着一种狂热的光,满是皱纹的面颊上漾起一片红晕,微微的张着嘴。那神情就像一个孩子,看到一件极心爱的东西一般。突然,她哭了,这哭声,音se苍老干涩,如同从音箱破裂的二胡弦上流出。那瘦弱的身子,颤动得像风地里的树叶一样。
李易两片嘴唇一碰,清脆地叫了声“妈。”他告诉自己不准哭!这是高兴的事情,哭个什么劲!可他的双肩还是不禁剧颤,胸腔里喷出咆哮似的哭声。他拼命把呜咽声压下去,可是眼泪还是断线珍珠般的滚滚而下。
老太太哭得更厉害了,她那孱细的身躯在剧烈地抽动。她紧抱着李易的宽大肩膀,把脸偎在他的肩膀上,手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心,她的肉,她的血,她的骨头,她的筋髓,她的一切一切,全碎了!全化了!全变成泪水!不,是血,象滔滔不绝的山泉,无止境地涌出来!
家里一切都没有变,李易像个发现了宝藏的探险家,一切的一起都是如此让他难以忘怀,每一样东西能勾起他儿时的回忆。
他走到厨房,看着斑驳老旧的煤气炉!不由想到小时候,第一次看见它的情景,好家伙,煤气炉的整个架子闪闪发亮,那煤气罐就像一个大肚子将军,神气极了。爸爸把煤气炉的角se通管先搞好,再关上开关,然后擦燃了火柴,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