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那段喝酒不愉快的经历,三个人已经不再留恋那张喝酒的桌子,秋剑说得好“我们不应该憋在屋子里,换个环境也许火气就不会这么大了。”至理名言,在心情低潮时尤为重要。
无论你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也不管你心情多么糟糕,时光都能抚平你的创伤。
这好像也是真理,然而世上的事总有例外,先生的心情不但没有好起来,反而更加颓丧。心灵的疾病会影响到肌体,先生病了,病的还很重。更让清书和秋剑不能理解的是,先生竟然拒绝就医用药,好像在和谁赌气。结果是心灵和*上的疾病不能得到及时救治,受到的伤害和痛苦差一点要了他的命,经过十几天的煎熬,先生挺过来了。
秋剑和清书对柳燕有好感,先生也仅此而已,柳燕的离去是被他赶走的,按理说,柳燕的离开不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这成了一个谜,一个先生不愿让清书和秋剑知道的迷。
大病后疯道人偶尔会出现精神恍惚,发生精神恍惚的时间很短暂,如同惊鸿一瞥。
出现精神恍惚的时间、地点不确定,也可能在走路,也许是正在品茶,或许是躺在床上想心事的时候。
发生精神恍惚的那一刻,就像一个人独自呆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瞬间划过诡秘的萤火让人愣了一下。
那一刻脑海里好像突然有点什么,却又不是很清晰,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总是在眼前转。疯道人知道这不是自己身体出现了问题。久经出生入死后,一般的医理普通乡下郎中已经难以望其项背。
第六感觉。疯道人相信自己的直觉,可是它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这一段时间他经常做梦,做梦并不奇怪,每个人都会做梦,奇怪的他总在做着同一个梦,今天的梦是昨天的重复,就像一次回忆,连细节都没有改变。
上一次在六安做的那个梦让他发现了蕙春的秘密,蕙春也许已经不在人世。她的身影已经在脑海里渐渐变得淡漠,今天的梦已经不具备人们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可是为什么……?
越是想不明白的事越要想,把人拖得浑浑噩噩,钻进死胡同出不来,这是普通人担疯道人不是普通人。
坝上街在东门外,正德年间以前并不为世人所知,只是肥水河流经过的河道。两岸有几处村庄。随着战乱水西门被封闭,金斗河水位下降,来自天南海北装满了货物的大型船只无法沿着金斗河上行到城内集市交易,只好在城外停靠。久而久之自然形成了一个新的集市,俨然成了远近闻名的集散地。
随着集市的扩大街道变得繁华,房屋像雨后春笋般建了起来。越靠近河道土地越稀缺寸土寸金。陆地上没有了伸展的空间,促使着人们不断的寻求改变。地方小向空间发展,扒了平房盖二楼。陆地狭窄向水里求生存,商户们在河道打下木桩上面建房屋,形成半路地半水上的建筑模式。放眼望去河道两侧是一色上下两层的木板房,上面住家,下面店铺和仓储,货船靠在板房边,货物直接卸到库房里,方便了船家和接货人。
孝肃桥至凤凰桥这一段是最繁华的地方,三教九流都在这里讨生活,可谓鱼龙混杂。走在堆积琳琅满目货物的街道上,听着天南地北叫卖声,看着五湖四海不同的服饰人群,让人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凤凰桥不是修建在肥水河上,而是建在肥水河一条河叉子的入河口,同是坝上街过了凤凰桥嘈杂声一下子安静了不少,靠岸停泊的货船少了,人流也稀少了不少,人们到这里来不再是为了生意,而是为了需要。沿着街道只有为数不多的商铺和修理车船的匠人作坊,间或有几家酒馆和茶肆,几家规模不大的春院还有半开门的暗娼珠帘露玉,它们的客人大多是随船而来的商家和船工。
紧邻凤凰桥是一处上下二层小楼,也是木质结构,看上去和大多数沿河而建的商铺没有什么区别,但它却是一间茶肆。茶肆没有招牌,只有一副门对,上联;客分男女老中青,不分尊卑每人一只盖碗。下联;茶有南北青绿红,没有优劣每壶纹银五钱。横幅是;不成规矩。
茶馆虽然没有招牌,却不是散落在市井中一钱银子可以当大爷的低档茶馆,站在凤凰桥上就能听到飘逸的丝竹曲,和女人软软的低声吟唱。
疯道人很喜欢这种场所,它会给你惊喜,无偿的提供许多真假难辨的信息。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光顾这种地方,自从柳燕离开后他好像已经把它们忘记了。
他好想走进去,融入那久违了的环境,来一份浓茶,听天南地北的方言,演绎着道听途说的奇闻八卦,可是他略一迟疑还是转身离去了。“泪湿阑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断雨残云无意绪,寂寞朝朝暮暮。今夜山深处,断魂分付潮回去。”疯道人已经走出了很远还能听到凄凄婉婉的歌声。
他想起了那副门对,字体很美,但是上下对的文采让人不敢苟同,进过两年学堂的孩子写出这种楹联,都会被先生打手板。
迈着闲散的步伐,随着渐行渐远的哀怨他轻轻地哼唱着“泪湿阑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毛滂的这首被谱曲成歌有很多版本,至少他知道两种,可能与地域文化差别有关。现学现卖,天之聪慧,听一遍他就能唱的有板有眼。
词中主角就是毛滂自己,毛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