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早的就听到窗外喜鹊喳喳叫个不停,佟儿带着几个丫头过来帮我梳洗,刚一进门就说个没完。

“老夫人那厢丫头才过去,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在后院等着了,小姐咱们梳洗完还要给老夫人请安,随后再随老夫人一道去往后院观戏。”

我端坐在铜镜前,任她将几缕发丝别于耳后,以玉簪固定。回道:“晓得了。对了,二哥也是陪着娘一起的么?”

佟儿拾起一根葱白色的羊脂玉簪插于绕好的斜髻上,道:“好了,小姐看看好不好看?

我转回头看看镜子,道:”挺好的。“

她嬉笑道:“二公子早就侯在老夫人院外了,就等着老夫人拾掇好,便陪着前去观戏。”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道:“那咱们现在也过去候着。”

带着佟儿赶过去,一路上看到许多丫头小厮端着茶果赶去后院,便问佟儿:“今日来的戏子多么?自家过个节,排场大了些。”

佟儿显是兴奋,满脸堆笑,道:“小姐诶,你可知道今儿个这戏子是谁请来的么?可是袁二公子亲自请过来的。”

我惊道:“他来了?”

佟儿捂着嘴乐:“来了来了,小姐的良人可不就是来了么。”

成亲的日子定在十八,只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他这一来一回,得日夜兼程,身体能受得住么?我虽然心中高兴,却还是有些紧张,见到他总是不知道说些什么。遂对佟儿道:“别乱说,袁熙公子公事繁忙,哪有空闲来我们这。”

她摆出一副才没有的样子,道:“那人家袁公子就不能思念小姐?”

脸上一红,嗔道:“你就不能注意下措辞?他……他真的来了?”

“还没到,反正小姐也不想见到人家,佟儿让报信的小厮骑上快马,这就让袁公子回去。”她顺势就要朝院外走去。

我急忙拉住她,羞赧道:“别,哪里不想见他了。”

她被我拽回来,笑道:“小姐口是心非。”

我松开她,自顾朝前走着,小声嘀咕:“口是心非又怎么了。”

待到母亲的堂前,正欲前去请安,服侍母亲的香儿将我拦住,道:“五小姐,夫人已经和二公子一起前去后院观戏了。”

收回脚站定,道:“那我这便前去。”

百戏台子搭在后院的水榭,如今的柳条只剩光秃一片,偶有几片枯叶仍是不死心的挂在上面,迟迟不肯落去,大有‘宁可枝头抱香死’的豪情壮志。

母亲和嫂嫂坐在云台处看着舞姬起舞有说有笑,二哥和三哥并不稀罕这些花曲,索性下起棋来,周边也是围着几个小厮观棋。

我观看戏台,上有一蓝衣男子正和曲吹箫,身姿欣长、面若冠玉。不由心中感慨当真是个绝色,只是可惜沦为戏子。便对着身旁的佟儿道:“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人,真是可惜了。”

佟儿直盯着台上,回道:“小姐也看着喜欢?这个吹箫的据说是百戏班子新招的戏子,尤以箫声出名,不过我还是觉得他长得不错。”

戏子是没有地位的,沦为戏子便是天生的尤物,连丫头们都可以随便轻视。没有回答佟儿的话,反问道:“他吹的是楚歌?边地多悲伤,其木何戚戚?真好听。”

佟儿抿唇笑,道:“一样的场景,我们就看吹箫的人去了,小姐却听的吹箫人的曲。”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再美的模样也终会随岁月凋去,美好的箫声却可长存百世,经久不衰。”将自己的见解娓娓道来,却因为站的地方,离水榭的戏台颇近,这番话一字没落的传进那蓝衣公子耳中。

他抬眼打量我一番,眼中某种神采一闪而过。我报以大方微笑回他。

不过多时,便有些乏累,正好戏台子上也换下曲子,看看母亲那边依旧有嫂嫂陪着,觉得自己在这也实在没什么用,便嘱咐佟儿在此候着,老夫人那有什么吩咐也好有个照应,便转身离开。

闲庭信步在院中走着。已入深秋,草色泛黄,因为母亲平日喜欢侍弄花草,院中常常是换着季节栽的去路两边皆是栽种着月桂树,如今淡黄色的花簇拥在一起,风一吹偶有花瓣落下,香味悠远。

我随手摘下一簇捏在指尖,忽然就想卖弄卖弄文采,轻吟道:“点翠叶茫茫,花开万点黄。”

“未隔三秋梦,佳人在东窗。姑娘经常读书么?好才情。”

循声望去,蓝衣男子白皙的手上端握着一支竹萧,微风拂过他欣长身姿,整个人看上去飘逸得很,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戏子。

他上前两步,对着我揖了下礼,道:“这位想必就是与那江南二乔齐名的甄婉若甄小姐了?”

我点点头,回一礼,“敢问公子又是何人?”

他抬起头,笑意渐盛,“此行能见到甄小姐,算是玖一三生有幸,不虚此行呐。”

“玖一?艺名么?”我问道

他端端立于我面前,气宇不凡。“在戏班子混的,便是艺名又有什么可好奇的。”一副无所谓的摇摇头,叹道:“以甄小姐的才貌,做一个区区刺史夫人,也挺可惜的。”

不知道他说这话,究竟何意,但是我觉得他有些狂妄了,袁熙虽然只是个刺史,却是文武全才,我相信他日后必定会有一番作为的。便道:“袁公子对我甚好,婉若不是贪图名利富贵之人,只要袁公子一心相待,便是婉若之福,婉若不觉得可惜。”

他定定看我,似乎重新认识一般,良久才回道:“不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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