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宇村不种麦子,多少年来郭宇村人吃得麦面全部到瓦沟镇去籴,近几年郭宇村也很少种秋庄稼,郭宇村周围的山峁上全部种植大烟。郭宇村人跟上疙瘩沾光,疙瘩付给郭宇村人的烟款比其他村子高许多。
人的命运有时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不知道能飘落到何方。郭宇村经历了无数次分化组合,能够圆圆满满过到底的人家不多。反正人为了活命,总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在这一点上洋芋还算幸运,不论经历了多少疾风暴雨,不管走过了多少坎坎坷坷,总算守住了这个疙瘩。猛然间回过头来一看,郭宇村四十岁以上的壮汉也只剩下疙瘩一个,其他人有的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三个人七年前被鬼子掳到转马沟煤矿。
这是郭宇村永远的痛,永远无法弥合的伤疤。战争是一头怪兽,摧残的并不只是**,还有人的灵魂,还有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以及所有的lún_lǐ道德。
终于有一天,凤鹅(晴雯)发觉自己老了,对镜梳妆时总也抹不去眼角泛出的鱼尾纹。尽管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匆匆擦去眼角涌出来的泪水,听见院子里两个年轻媳妇格格的笑声,那是王家骐王稼昌弟兄俩新娶的媳妇张芳梅张芳霞。两个新媳妇新婚燕尔,还沉浸在洞房花烛的那种喜悦之中。年轻姑娘对爱的理解非常简单,就是希望每天夜间丈夫把自己抱紧,然后不停地耕耘。那是一种生理机能,所有的动物都会,人比其它动物多一条功能,人会思维,人知道承担责任,人知道春种秋收,人还懂得那么一点感情。
豆瓜名义上还是王世勇领导的八路军战士,但是基本上无所事事,两支赶脚的骡马大队都不要豆瓜,赶脚是个苦力活,一看见豆瓜身体单薄就知道豆瓜吃不下赶脚的苦。豆瓜也不可能帮助疙瘩去收购大烟,因为豆瓜也不缺钱花,战争年代人们宁肯自己饿肚子,也不能亏待了神仙,仙姑庵每年的收入丰厚,每过一段时间豆瓜都去仙姑庵取钱,何仙姑基本上不理仙姑庵的事务,豆瓜娘也算仙姑庵的仙姑,积攒那么多银钱无用,一开始豆瓜用褡裢去背,后来用毛驴去驮,豆瓜把银钱驮回来交给媳妇凤鹅,凤鹅站在歪脖树下,看见来了货郎就不管什么东西都买。
凤鹅也想不到她会在郭宇村落脚,娘死得早,爹把凤鹅卖给一个地主猴老子(年龄大的男人)做小,凤鹅跟熬活(干活)的长工后生(小伙子)一起,弄死了那个猴老子,然后两个人一起逃跑,跑到凤栖以后,想不到那后生把凤鹅卖到烟花巷,然后一个人溜走,从此便无影无踪。凤鹅凭借自己的姿色,很快成为烟花巷的鸨儿,想不到一次偶然的机会,被来烟花巷逛窑子的刘子房军长看上,竟然歪打正着,做了刘子房的小妾。
世间许多事,介于有意无意之间。凤鹅应该满足,刘子房事业有成、fēng_liú倜傥,况且最初那一阵子对凤鹅可谓言听计从,甚至满足凤鹅的要求,给凤鹅做了一身军装,上城墙检阅士兵时把凤鹅带在身边,犹如带上夫人出国访问的总统。可那凤鹅总想为刘子房生一个孩子,生了孩子以后两人的关系才更加巩固。
那是一次偶然事件,有意还是无意?只有当事人能够说清。郭全中身背药箱为凤鹅诊脉,凤鹅从凳子上站起来时竟然滑倒,想不到门口站着偷窥的士兵,郭全中也许是出于人的本能,伸出双手把凤鹅扶住。士兵破门而入时看见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搀扶。
后面事态的发展更加荒谬,凤鹅竟然被装进棺材里抬进仙姑庵,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究竟是神话还是杜撰?笔者也难以自圆其说。后来豆瓜从河东回到河西,得知妈妈在仙姑庵出家,豆瓜带着儿子去仙姑庵看望妈妈,在妈妈的撮合下,凤鹅和豆瓜成为一家。
凤鹅可能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做女人的那种快乐。凤鹅这一生睡过太多的男人,对男人总有那么一种饥渴,开始嫁给豆瓜时图的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家,用佛家的话说,凤鹅尘缘未了,用老百姓的话说,凤鹅还贪图男女之间那一点欢乐。总之,凤鹅对豆瓜基本上满意,跟着豆瓜回到郭宇村安家。
最初的日子,凤鹅没有什么话说,死里逃生已经不错。可是,随着时间的转移,凤鹅对豆瓜越来越不满意,豆瓜太小,让女人达不到**。也许那豆豆并不是豆瓜亲生,父子俩站在一起没有一点共同之处。七岁的豆豆可能经历的太多,竟然半夜从炕上爬起来睡进柴棚里,也许俩口子做那种事让孩子无法忍受,渐渐地豆豆对凤鹅有点冷漠有点生疏。
凤鹅终于发觉她自己没有生育能力,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怀过孕。娘死后有一天夜里凤鹅从剧烈的疼痛中哭醒过来,夜色中看见亲生老子(父亲)对女儿施虐,凤鹅死去活来,疼得钻心,那种经历难以启齿,只能埋在心底,随着**一起腐烂,也不能给任何人提及。
凤鹅最初看上了疙瘩,苗条的女人都喜欢粗壮的男人。凤鹅臆想,疙瘩做起炕上的活路来一定威猛异常……有时疼痛也是一种享受,凤鹅那无法遏制的**里添加了许多激素,她甚至不顾一切拦住疙瘩的马头。
疙瘩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那女人也站在歪脖树下,软软地对疙瘩说:“疙瘩哥,我给你留门。”
疙瘩毫无愧疚地推开女人的门,明目张胆地跟女人睡到一起,甚至信誓旦旦地表白:“我要娶你。”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