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云臻会突然开门而出。
刘兰婶见他站在正厅门外,长身玉立,不怒自威,哪还能想不到这就是传说中的护国侯。这侯爷岂是轻易能得见的,好不容易遇上,哪里能放过这千载良机。
她一膀子甩开裴氏,两步又窜了回来。裴氏差点没给她摔一个趔趄。
“哎哟哟,侯爷好生威风,民妇刘兰氏,给侯爷道万福了。”
许是因为在李家的院子里,高高在上的侯爷也仿佛走下了神坛,刘兰婶竟不觉得有局促,只对自己竟然真的见到护国侯,而有些喜出望外。咱可是被护国侯接见过的人呢,这可是了不得的谈资!
云臻无视她那种鸡犬升天的喜悦,淡淡道:“你是何人?”
刘兰婶道:“民妇是琉璃街上的住民,承蒙街坊看得起,都叫一声刘兰婶,平日做着保媒拉纤的活儿,这琉璃街上好些个小夫妻,都是民妇说成的姻缘呢。”她呵呵呵呵地笑起来,学着那些大家千金的样子,拿帕子捂着嘴做害羞状。
孟小童只觉胳膊上一片鸡皮疙瘩,忍不住搓了搓。
云臻继续道:“你今日来给谁做媒?”
刘兰婶便挥舞了一下帕子,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李姑娘啦!”
李安然正站在云臻侧后方,闻言不由一愕。
刘兰婶却已经忙不迭地冲她虚道万福:“姑娘大喜,这亲事成了,李姑娘可别忘记我这大媒人,成亲那日可得请我喝杯喜酒哟!”
李安然蹙着眉,看着裴氏。
裴氏早已经对刘兰婶烦躁不堪忍无可忍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行了行了,这事儿还没成呢,什么喜酒不喜酒,哪有你这样做媒的……”
她一路像撵鸡一样把刘兰婶给撵出去,一直赶到大门外。
刘兰婶被她撵得恼了。跺脚道:“我说你个裴妈妈,赶我做什么,我这是做媒来了,又不是讨债来了!”
裴氏向后看了看,确定院中人不会听见这边的声音,才恼道:“我只当你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侯爷在我家做客,你怎么能当面说出那些荒唐话来。什么喜酒不喜酒,我家小姐何曾答应这门亲事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你瞎嚷嚷什么。”
“哟!裴先生那么好的学问人品。难不成你家还看不上?”刘兰婶惊奇极了。
裴氏烦躁道:“裴先生好不好且不管。他有那么一个老子娘,我家小姐就不可能给他们做媳妇。你这趟媒,我看是说不成!”
刘兰婶刚要反驳,忽然眼珠子又转了转。神秘兮兮道:“老姐姐,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家小姐连裴先生都看不上,难道是看上了护国侯?”
裴氏惊愕道:“这又是什么胡话!”
刘兰婶笑眯眯地指着里面:“要不那侯爷怎么能纡尊降贵跑你们家来做客,搞不好你家姑娘早跟侯爷好上了。”
“呸呸呸!作死的臭嘴巴,我家小姐可是清清白白女儿家,你少胡说八道,这话传出去,我家小姐还做不做人了!快走快走。不要再登我家的门!”
裴氏原先还对刘兰婶的说媒有那么一分半分地考虑,但这会儿是一丁点想头都没了,对刘兰婶也是各种厌烦。
刘兰婶见她一口回绝了亲事,却不甘心了,牢牢地抓着她的衣袖:“那可不成!我这辛苦跑一趟。嘴皮子都磨掉半斤,跟你好话说尽。你倒好,这一口回绝,叫我怎么跟裴家交代!哪怕一句话一个字,你也得给我个说法!”
裴氏道:“你跟我缠有什么用,回去跟裴家说,问问他们还记不记得三叔婆是怎么诋毁我家小姐的,但凡还有点脸面,就不该上门来求亲。”
她终于甩开刘兰婶的胳膊,气呼呼地返回院子去。
刘兰婶倒想再追进去,但见门房黄四虎视眈眈地站在门口,便只得缩回脚步,恨恨地啐了一口在地上。
晦气!这桩亲事若说成了,李家这么富,少不了她的谢媒钱。只是如今人家还记着三叔婆曾做过的坏事儿,硬是不松口,真是叫人头疼。
她站在日头下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跟裴家说,怎么着一趟跑腿的辛苦钱总要给她抠出来。至于还要不要继续说亲,那就看裴家怎么做了。
刘兰婶在心里盘算定了,这才甩了甩帕子,一步三扭地去了。
这个莫名其妙的刘兰婶把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弄得有点懵。
史无前例的尴尬。
李安然并不知道有人上门来给自己说媒,更没想到那个刘兰婶说话也不挑地方,当着云臻的面就说什么亲事、喜酒之类的话,以至于她不知该以什么面目来面对众人。
这院子里的人,大概都已经猜到她和云臻到底出了什么事,如今却又插进来一个说媒的,会怎么看她?
李安然只觉人人看她的眼神都透着疑问和古怪。
正好裴氏回来了,她咬了咬牙。
“妈妈过来!我有话问你!”
她也不理别人,快步穿过正院和西院之间的垂花门。
裴氏看了众人一眼,也低着头快速地跟了过去。
“那刘兰婶是怎么回事?”
到了无人处,李安然才恨恨地问。
裴氏忙道:“她受了裴家的委托,今日的确是来给小姐说媒的。”
“哪个裴家?”
“就是裴清,墨儿学堂的裴先生。”裴氏略一犹豫,补充道,“裴先生的母亲,就是清溪村的三叔婆。”
李安然果然吃惊:“有这样的事?”
裴氏点头,也不无恼恨地道:“这个三叔婆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