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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兰站在车站大门口,站了很久,神情若呆地注视着进站的客车。
一刻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进站的客车一辆接一辆。显然,在老远都会看见车箱里的旅客长途旅行显得疲惫不堪,一个个面色煞白,没精打彩地走出车站。人群中花花绿绿,男男女女,南来北往的旅客提带着沉重的行李包,肩上扛着大包裹,走起路来有点上重下轻,艰难地在行人中穿梭。但是他们并不认为这种转移物品的劳动是多余的,而是劳动力大转移促进商品流通大繁荣。
棒棒力夫和人力三轮夫在候车室大门口等待到站的旅客拉活,他们看着长途旅行的客人出出进进,嘴里不停地叫喊,鱼龙混杂的问了男人问女人:“小姐,先生你们去哪里?坐我的车。我的车方便,价钱优惠,保你安全。”
旁边的两位力夫拉住两位旅客,和气地说:“太太,你们到哪里?让我给你挑行李行吗?价钱不贵,放心,保你安全。”
有钱的阔太太看了力夫一眼,好像对力夫并不信任,于是她看见热闹的街上,到处停着出租车,还有私家拼车。车站门口还有浓眉艳妆漂亮的女服务员,她们热情大方,在旅客面前舌枪飞舞,“到北湖公园,少年宫请上这辆车。这边的车是去西山,飞机场。我这是日本进口的高级轿,有空调,有彩电,价格优惠。去石油学院,到炼油厂,汽修厂请上这边车。驾驶员和服务员忙活着大声喊上我的车,我的车实行三包,会把旅客愉快地送到目的地。前边的车是去北塔山,嘉陵江大桥,嘉陵江林园,我们是三八红旗手优质服务车,会帮助旅客愉快到达目的地,祝旅客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周玉兰站在南来北往的人群中间,踮起脚跟四处张望,等待着哪张熟悉的面孔。可是她有点心神不定,太失望了,心里冷冷的,没有看见郭晓明的影子。
显然,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认为他一定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定会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奇。于是,她在比肩继踵的人堆里,喧哗和吵闹声特别混乱,她也显得特别急躁。周围集结了不少南来北往的过路人,有的旅客把周玉兰当成拉客的串串,向她问这问哪;弄得她怪不好意思。也许是她的胭脂粉脸太招惹人,从她身边路过的人都会窥视一眼。此时此刻她站在原地着急地等待着,偶尔还踮起脚尖向四周张望,寻找她期待的哪张可爱的面孔!
两个小时过去了,出战的旅客比先前猛增。刚到的四辆进口的高级客车好像在泥土里打了几道滚,满车都是泥泞看不清车牌号。下车的旅客疲惫劳累,满身灰垢,还有旅客戴着大口罩把面部遮的严严实实;还有的旅客把口罩挂在胸前忙忙禄禄地往大门外走。
周玉兰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目光注视着人群中哪张清晰的面孔。此时此刻她老是那样期待地看着四周,不放过哪张期待的面容。她看得太走神了,仿佛是掉了什么东西,目不转睛地在周围寻找。她自己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感觉有点腿软发麻,从她的面前仿佛有无数十张疲惫的面孔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发现这些人情绪紧张,显得郁闷,还有的人谈笑风生,轻松快活,还有的人四处张望,大叫大喊。还有的人坐在原地,在静静的等待着家里人到来,他们趁着这会儿慢慢恢复旅途疲劳……当这一切从玉兰眼前闪过时,她的心里突然有一个怪异的念头。
“他是怎么啦?怎么他还不来?难道出事了?”尽管她有这种瞎猜乱想,这样担心,但她的目光不停地在继续搜索着远方,在期待远方的声音。
这时候,她把出事的念头否定了,坚信她的判断是正确的,坚信会从远方走来一张熟悉的,亲切的、没有变化的面孔。是的,他从人群中走出来了,那张年轻的,英俊的,期待已久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她看清楚了,他还是那么神气;他的目光还是那么亲切。她猛地跑过去,激动地拉住他的手。
“晓明……郭晓明?”她拉住他的粗手大声喊。
“有事吗?”一位陌生面孔回头看着她。
“对不起,认错人了。”她闪电般的收回手,脸顿时红得像一张通红的红纸。
“真是倒霉。”她在心里折怪,怎么认错人了。他长得太像他了,完全是一个模样,就连走路的动作都和他一模一样。她太激动了,激动的把他当成了晓明,可她不能接受这种冒失有点尴尬的作法。于是,她这时突然感到羞涩,怎么做事就不稳重一点,让人家笑话她多不好呀。她边说边往外走,阳光色的脸蛋洋溢着红润的光茫。
而后,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一刻钟很快过去,还是没有看见晓明的影子。这时她走进候车室的前大门,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出口的左边站着,四处观望她渴求要见的人。
“玉兰,在这里干吗?”雅琴带着两个小女孩,好像是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
“啊,雅琴,怎么是你。”玉兰还没缓过神,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哎,是不是在等他?”其实雅琴在老远就看见了,周玉兰站在候车室门口着急的等,痴情的盼旺一个人的到来。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玉兰拉住一位小妹妹的手。
“我是毛毛。”小毛毛有一双大眼睛,两条小辫子又短又细,圆圆的小脸蛋和四岁的娃娃脸又乖又可爱。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