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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琴,你的工龄卖了多少钱?”玉兰拿着卖了工龄的协议书:“你说像不像杨白老卖喜儿,又签字又按大指印。”
雅琴笑了笑:“和你一样,一万二千四百元。怎么,你比我多呀?”
“你二十四年工龄,我也是二十四年工龄,和你一样,哪里多起来。”玉兰显然不满,唠骚怪话,怪言怪论不停地说:“田总,你们太抠门,六百元一年就卖给你们,是我们这些劳苦姐妹的血汗钱,辛苦了大半辈子。”
办公室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签定卖断工龄协议的员工,雅琴怕影响不好,把玉兰叫在一边:“国家现在有困难,一时拿不出哪么多钱,我们都要体量。”
“叫我们体量国家,谁体量我啊!我为南纺厂贡献二十四年的青春血汗,这二十四年给了我什么?我拿的是低工资,低福利,加义务班国家没给我一分钱,负出的是大贡献。”玉兰大声喧哗,惊动了一部份正在签定卖工龄的员工。
“你们太心黑,我辛辛苦苦工作三十年,比工作成绩没有谁比得过,一万八千元就把我打发了,真窝心呀!”王群珍四十八岁,家里有两个孩子上学,丈夫有病。
“政府没有规矩,石油单位的员工卖工龄四千七百块钱一年,我们多少,六百块钱一年。不象话,乱了套,国家没章法,都是国有企业,占用的都是国有资产,怎么差距这样大,想不通。田总,他们是大老婆的儿子,我们是小老婆的儿子,命苦呀!”尤和平是设备队长,带领员工正在签卖断工龄协议。
“田总,这个价格太低,我的工龄不想卖。”兰苹犹豫不决,对现有的形势一片芒然:“雅琴,如果我不办这个手续,我的工龄就不算卖吧?”
“我知道大家有意见,董事会把员工的意见向上面主管部门反应了,但是上面答复是中央财政有困难,地方财政没有钱,兼并、破产、转制是硬任务,形势所迫。我和大家一样也有意见,有意见怎么办,还是要顾全大局,体量国家的难处,靠大家齐心协力的支持.大家要相信政府,有困难国家会管的。”田总经理耐心解释,心平气和,尽可能缓和矛盾,尽可能不激化矛盾:“如果有不愿意签协议的员工董事会不强迫,但政策期一刀切不会变,我们把你们的工龄折算成钱交财务部暂时托管。但是在托管期间不支负利息,大家啥时想通了可以随时签协议办手续。”
“田总,我还有问题要问。”山顺志显然不满共产党的政策。
“好,你说。”田总经理很是有耐心。
“卖工龄是不是市场行为?”山顺志一肚子劳骚。
“这个——可以说算是吧。”田总经理差点被绕进去了,被山顺搞了个突然袭击。
“既然是市场行为,总应该有市场规则,讨价还价,买卖公平。你们的强买强卖公平何在,谁多说几句话就上钢上线,什么破坏改革开放,什么破坏安定团结,什么是不稳定的苗头,还和严打挂勾。你们这是公平交易吗?”山顺志劳骚归劳骚,道理却讲了一大堆。
“哦,有这回事,我咋会不知道?”田总经理看着两位穿便衣的警察在山顺志前后站着,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山顺志同志,工龄卖多少钱一年不是我田雅琴说了算,我和你一样也想把价格卖高点,不行呀同志哥,国家有困难,地方财政没钱,大家还是多体量吧。”
“这么说就没有讲理的地方,天下全是黑乌鸦,我就不信。”山顺志不满情绪尤为强烈,旁边还有不少人你一言我一语发泄不满言论,办公室闹嚷嚷的。
“山顺志同志,要冷静,这是政府行为,你有困难可以申请困难补助。去办手续,去吧!”田总经理总算把山顺志的心说动了,这时她才松了口大气。办公室的几位便衣警察崩紧神经,注意着前来签协议的员工一举一动:“好了,大家去签卖断工龄协议,完了就去签劳动合同。大家如果要想购买锦江公司的股份,就到匡主席哪里去申请。购买锦江股份公司的股票是有风险,董事会原则上不动员,不强迫、不误导、不代办,不保证收益率和风险率的对冲。股票有风险,购买需谨慎。大家都散了,没办手续去办手续,去吧,都去吧!”
“田总,你是说拿钱走人,还是拿钱去购买锦江公司的股份好?”冯诚和玉兰想在雅琴嘴里试探官方消息。
“我打算赌一把,购买锦江公司的股份。我可不知道啥消息哈,你们自己作主。我告诉你们,股票有风险,购买要谨慎。”田总经理来到办理签定卖工龄小组,三位财务部员工忙着给员工办手续。她又去了人力资源部,哪里围了不少员工在等待签劳动合同。当她在申请购买锦江公司股份小组,却是冷冷清清,没有几人关注。
“我跟着雅琴走,去赌一把。”冯诚终于下定决心,拿血汗钱赌高风险。
玉兰还在犹豫,一万二千四百块钱拿在手上数了又数,看了又看,二十四年的心酸血汗钱。尤其是她听雅琴说股票有风险,购买需谨慎这句话之后心里更没有底。眼下这一万多块钱对她特别重要,郭晓明下岗没有象样收入,她一个月一千块钱要管一家人吃喝,还要交房屋按揭款。现在这笔钱就是雪中送炭,能够缓解她家半年的生活开销,可是该怎么办,是全部拿去买股票呢,还是放在家里救急用?她再三犹豫,来回几次拿着钱走到匡主席面前又退回来,站在一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