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漾阴云密布的面容上凝着暴风骤雨,那锐利的眸子如刺目的闪电让人不敢直视,薄唇抿成一条弧度,他负手而立,凝着有些雨积云的天空,声音沉冷不悦:“讲!”
“皇兄,萱嫔和赤火是臣弟放走的。”离云鹤跪在地上,腰杆挺直,双手抱拳,主动承认。
“放肆!”离漾龙颜震怒,龙步朝离云鹤大步迈来,那双黑曜的眸子如喷火一般死死的攥着他:“你竟敢私放囚犯!”
“皇兄息怒,听臣弟说一句。”离云鹤声音不卑不亢:“若是臣弟说完以后皇兄还是不能原谅臣弟,臣弟愿听凭皇兄处置。”
离漾默不作声,气急败坏的拂袖背对着离云鹤。
离云鹤将袖袍里那空白的圣旨取出,双手奉上,那张圣旨上早已让老边疆王写下了一行字,他声音清凉:“请皇兄过目。”
离漾转身,接过那空白圣旨,眉宇一簇。
离云鹤淡淡道:“不知皇兄是否还记得当日老边疆王和皇兄的约定,皇兄曾经答应边疆王只要在这空白圣旨写下除危及江山外的任意一个条件皇兄都会答应,现在老边疆王性命垂危,他在这道空白圣旨上写下了自己的遗愿,就是希望皇上能够放过赤火王子和上官。”
离漾自然是记得这道空白圣旨的。
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是一代君主,出口的话便不能反悔,不过,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赤火竟然是边疆的王子。
手背上青筋凸起,离漾死死的捏着那圣旨,心中的怒火滕然而烧,他陡然转身,居高临下的瞪着离云鹤:“好好好,一个个都敢跟朕算的明明白白,好,朕既然当初允了老边疆王的话自然不会反悔,但是,婉贵嫔和离亲王的事朕必须追究!”
“皇兄!”离云鹤声音悲呛,再抬头,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惋惜的痛色:“皇兄,离贵妃有孕的时候你将所有的c爱都分给了她,但是你却忽略了另一个为你怀了龙嗣的女子。”
“你说什么?”离漾惊愕。
离云鹤面容淡淡,如万里无云,他声音淡漠如水,完全不理会他的惊愕,继续道:“她日渐消瘦,身体酸痛,胃口不佳,每日以泪洗面,等着你,盼着你去琉璃殿看一看她,而你呢?每日陪伴在离贵妃的身边,一点疼爱也不分给她,你误会她,伤害她,你知道在你为离贵妃举办宫宴时她的心情么?你知道她自己偷偷缝制了多少孩子的衣裳?这些,皇兄你都知道么?”
这些话如雷劈一般狠狠的砸在他的心头,他垂在两侧的手一瞬僵硬了,不可思议的上前捏住离云鹤的肩膀:“你说什么?谁有了朕的子嗣?是谁?谁?”
离云鹤淡淡的凝着离漾开始发慌的龙眸。
聪明如他,他很快便明白离云鹤说的是谁了。
心,如翻卷了惊涛骇浪:“是她么?是婉贵嫔么?她有了身孕?她有了身孕?”
“那又怎样?”离云鹤淡淡道。
离漾攥紧了拳头:“朕要将她找回来!朕可以不计较她的过错!”
呵——
他轻声笑了:“皇兄,一切都晚了。”
“你什么意思!”离漾声音寒澈刺骨。
离云鹤悲呛的声音如空谷的回音:“她小产了,小产在冷宫,她一人亲眼看着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他说不下去了。
这个消息让离漾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他大脑一片空白,颤抖的大掌捏着离云鹤的肩膀,声音沙哑的不像话:“为何不告诉朕!为何不告诉朕!太医说她不能有身孕了,朕以为......”
离云鹤轻轻的笑了:“皇兄,若不是三弟的金火丹也许婉贵嫔真的不能有身孕了。”
离漾恍然大悟,原来是金火丹。
“三弟的确做错了,不该私闯后宫救走婉贵嫔。”离云鹤声音凄伤:“但若不是三弟及时赶到,那么,皇兄也许看到的只是婉贵嫔冰凉的尸首。”
尸首。
离漾的心狠狠的一震。
“皇兄,你已经失去了婉贵嫔腹中的孩子,难道你也想失去婉贵嫔么?”离云鹤字字珠玑。
“让朕静静。”离漾大掌抚着额头。
“皇......”
“滚!”离漾怒吼。
“臣弟告退。”离云鹤无奈之下叹了口气,道。
玄朝殿一瞬宁静下来。
香炉内燃着的袅袅烟雾升腾在空中,离漾愤怒的眸子渐渐变的黯淡,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海棠树。
他犹记得,念清歌的殿中也有一棵海棠树。
视线缓缓收回,落在黑檀木的奏台上,上面有一卷画卷,正是念清歌的美人出浴图,他颤抖的大掌覆在那画卷上却迟迟不敢展开。
她有了身孕。
她竟然有了身孕。
他竟然毫不知情。
她为何不想告诉自己?
离漾烦躁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他记得,她曾问过他:离漾,若是我有了你的龙嗣,你会不会也像离贵妃有了身孕这般高兴?
原来那时,念清歌问这话的时候就早已意有所指。
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在了奏台上,离漾眼底是满满的悔恨。
他们的孩子就那样夭折在冷宫里了。
一整日。
玄朝殿的门紧闭,谁也不敢来打扰离漾。
水离殿。
卧塌歇息的离贵妃蔫蔫的盖着锦被,山梅将煲好的鸡汤一口一口喂给她:“娘娘,奴婢打听清楚了,那婉贵嫔被离辰逸救走了,现在两个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