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英倒吸了一口冷气,联想到密信上的内容,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猜测。只是,穆玄英却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会为了皇位连老父、亲子都能够舍弃吗?!
谢渊脸色很不好,道:“安禄山骤然起兵,边地军队仓促应战……大唐安逸惯了,朝中的人都不愿打仗,纷纷上书主张求和,唯有建宁王一脉与天策府请战……可如今建宁王被撤职关押,大统领独木难支。”谢渊霍然起身,来回在屋中踱步,喃喃道:“圣上驾崩,贵妃殉葬,建宁王被关,太子持遗诏准备在三日后登基,有意派遣李辅国宣安禄山进京,加封藩王,世袭罔替。”
“呵……愚蠢之极!”谢渊冷哼着道:“安禄山狼子野心,与他合作无异与虎谋皮!”
“师父……”
“大唐是谁掌权我不在乎,但是!”谢渊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竟为了登上帝位而向回纥摇尾乞怜,甚至牺牲大唐边境百姓,这样的新皇、这样的新皇……”谢渊出身天策府,受的是保家卫国、报效君王的教育,即使对未来皇帝的行径不满到了极点他也说不出废立之言,只恨恨地将桌案上所有的书卷扫到了地上,面上难掩怒色。
既然知晓太子与安禄山的谋划,心知这一场安史之乱根本不是太子想要终止便能够终止的,当即就手书一封将此消息传给远在洛阳的天策府大统领李承恩,随即召集浩气盟各坛主在正气厅中议事。
首要解决的却是恶人谷的问题。
浩气盟与恶人谷对立多年,水火不容,若是浩气盟分-身去往前线平乱,难保恶人谷会背地里下手。
穆玄英信誓旦旦地保证,他的莫雨哥哥在抵抗狼牙军的问题上,绝对是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
闻言,谢渊的面色微微缓和了些。
坦白说,近些日子里,莫雨的所作所为令谢渊大为改观,只是,一想到自家宝贝徒弟就是因为他而逃家,那心中刚升起了三分欣赏立时就化为乌有不说,谢渊连王遗风都埋怨上了——他莫雨一个恶人谷的见天缠着他的徒弟,这是何道理?!
就像此时,谢渊本想着颔首赞一句莫雨还算是深明大义,未将天下苍生弃之不顾,但看着玄英那一脸自豪、与有荣焉的模样,谢渊就忍不住磨牙!
只是,无论谢渊心中如何憋闷,若是此战难免,那浩气盟与恶人谷的结盟势在必行。转头见自己那刚回浩气盟不到一个时辰的徒弟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满眼都是“让我去吧让我去吧”的渴望,谢渊真得很想摇醒自己的傻徒弟,让他看清楚,如今的浩气盟有多少人因为莫雨的缘故对他心怀不满!
但看着自家徒弟满眼亮晶晶的模样,谢渊无力地吐气,道:“行了,玄英去吧……季真和桎辕一同去。”谢渊只能寄希望这两人能看住玄英,莫要被莫雨那小疯子给带坏了。
………………
天宝九年七月十五日,安禄山狼牙军兵临镇州。不过数日的时间,狼牙军一路从范阳直驱镇州,看似极为顺利,但安禄山的面上没有丝毫笑容,反而愈加阴沉起来。
大唐军队疏于操练,必不是他们的对手,甚至会出现弃甲而逃的情况都在他的预料之内。然而这一路走来,途径十数个城镇竟十室九空,城中居民、米粮早已被转移,偏偏他手下的情报部门未得到半点消息!如此手段,与那无名是否存在着关联,安禄山不得不猜测一二!
隐元会的手段,饶是他都忍不住心生忌惮。
大帐内,安禄山面上阴晴不定。片刻后,他轻轻吐气,面上已是一片沉静——纵是无名怀有二心又如何!纵是唐军有着未使出的手段又如何!他安禄山可不是好相与的。李亨那蠢物为了夺下帝位,竟妄想与他里应外合,铲除杨国忠,废掉建宁王……当真可笑!杨国忠那家伙当初狗眼看人低,他不打算放过。建宁王这些年没少挡他的路,他自然也不是以德报怨之人。只是他李亨,论资质、论手段、论威望,样样不如他,凭什么他认定这中原沃土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皇位,向来都是能者居之!莫要忘了,这李唐江山,不也是从隋朝那里夺下来的么!他若为帝,自当以圣武为年号,他便为大燕之帝!既然为帝,他又怎会屈居人下!
思及此,安禄山冷笑着大步走出营帐。他微微眯起来,看着这个被二十万狼牙军围守却仍然坚持反抗的镇州,缓缓道:“区区镇州竟敢犯我狼牙之威,如何刁民,怎可多留!”
安禄山的声音不大,但因他内力深厚,声音竟清清楚楚地出现在狼牙军众将士的耳畔,连镇州城上守城的将士都听得一清二楚。
城下的狼牙军顿时喊声震天。
安禄山嘴角勾起冰冷残忍的笑意,缓缓道:“传我号令——”
“圣旨到!”就待安禄山准备下令的时候,一声尖利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却是手奉圣旨的李辅国到了。
李辅国本是宦官,但因深得肃宗的信任,连肃宗与安禄山合作交易之事他也知晓一二。自从三日前肃宗登基,他这位大总管受到了各方势力的追捧,连宣旨册封安禄山为藩王之事都由他来处理,一时间可谓是春-风得意。
李辅国捧着圣旨,往日里的低眉顺眼早已被傲然之色所替代,他的目光落在安禄山身后黑压压的大军虽然略微瑟缩了一下,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此时他身后跟着的是天策府一千精英,距此三里开外是五万大军,安禄山手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