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在片场消耗了不少体力又在洗手间忙了一场,饱暖之下有点昏昏欲睡的苏肆顿时睁开眼,就见雷枉凑近她,帮她系好安全带。近距离的脸连呼息都感觉得到,嘴唇几乎是用力呼吸一下就能碰到,一下子把她的瞌睡都吓醒了。
实在靠得太近了,有种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
把安全带扣好,雷枉帮苏肆调整带子,略微侧头,嘴唇似乎不经意的轻轻扫过苏肆的脸颊,带来非常柔软的触感,苏肆默默地僵住了。
雷枉很快坐回去,斜下的阳光映射进来,在黑框眼镜边缘折射出炫目的色彩,越发衬得肌肤光滑,毛绒细致,轮廓边缘像蒙了一层浅浅的光晕,有种虚幻不真实的感觉,让苏肆觉得有点晕眩。
再平庸的装束也掩不去这满身的光华。
明明就是个书呆子,某个瞬间雷枉又会让人觉得这姿彩风华,举世无双。
苏肆恍惚记起那一天。
七年前,那是她第一次以维善师的身份进行工作。
那一次是在高中校园里,一对朋友因为学院里竞争的压力,以及二人同时暗恋同一个学长,慢慢的友情开始产生裂缝。朋友a处处比朋友b优秀,就连学长也对朋友a抱有好感,友情经不起推敲,一击即破。朋友b开始对朋友a心生不忿,终于无法忍受优秀的朋友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抢走了,于是引朋友到屋顶,恶念一起企图把自己好友推下楼。
朋友b的恶念还没到极恶,她还犹豫着,想起过往和朋友a的友情。只是那淡淡的顾念始终无法消除因嫉妒而起的恶,朋友b最后还是决定动手。
苏肆的顶头上司把苏肆带来的时候对她说,首次工作不能放水,只能让她独自处理。事情发展让人猝不及防,娇小的身躯被推下楼的时候,苏肆刚好被顶头上司用瞬移空间一脚踹到屋顶,正好看到朋友a被朋友b用力一推,从栏杆背翻掉落,苏肆那个瞬间忘记了自己是维善师,只下意识飞扑过去拉住朋友a下滑的身体,止住了朋友a的冲势。
只是苏肆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连带她也被冲力影响,整个身体翻出了栏杆,眼看就要跟着摔下去,电光火石间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突然圈着她的腰,她在那个瞬间回首,四周突然好像都静寂了下来,只有那个男人的脸,直直的闯进苏肆的视线。
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雷枉。
那个在苏肆短暂的孤儿院生涯里,给过她无尽温暖的大哥哥。哪怕苏肆脱离孤儿院已经很久了,二人也都长大,就算眼前的男人戴着大而土气的黑框眼镜,挡住了大半五官,也仍旧记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眉目轮廓,身上平稳安静的气息,没有任何“念”的男人,叫雷枉。
雷枉的出现,把苏肆对年少的所有记忆被瞬间激活,如同发生在昨天一般,太过于清晰,反而让她无从适从。
“在发什么呆?”
旖旎的回忆被雷枉低沉的问话打断,苏肆回过神,只见雷枉一边启动车子,滑动方向盘,向前驶去。
她摸了摸鼻子。“没什么。”
雷枉看了她一眼。“你精神不是很好,替身的工作很累?”
“没有……”苏肆动了动身体,想了想问:“雷枉,下周一剧组去北海道取景,有几场替身戏我也要过去,反正你放假,和我一起去?”
身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半响,才听到一声“好”。苏肆顺势想起另一件事,她又问:“黎姨昨儿给你打电话了吗?”
黎姨是孤儿院的院长。
苏肆看起来很难相处,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几个朋友。如果不是因为黎姨,她这辈子不可能与人能共住同一屋檐下。就像家里的餐桌上不会有人与她一同用饭,看电视的时候形总是影单只,或者睡觉前没有人跟她互道晚安。
职业的特殊,让苏肆完全没有想过另一半的事,她认为自己会一个人独自过一辈子。维善者里,有伴的人不多,而且大部分都会选择同类或者身上没有念的人。
就好像拥有能听到人家内心心声的特异功能的人类一样,维善师是可以直接看出人家身上各种yù_wàng的职业。好的坏的,不管什么意念都会被维善师识破,如同赤裸地把自己的yù_wàng展现出来一样,维善师就是拥有这样能力的人,对普通人来说,那是……怪物。
没有人会喜欢怪物。
所以,普通人不会愿意自己的渴望被亲密的人发现,哪怕是无意的,而维善师也不会想无时无刻面对一个拥有“念”的人类,那是他们很少有伴的最终原因。
对苏肆来说,雷枉是一个很好懂的男人,相处起来非常轻松自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念”,是一个始终如一的男人。
雷枉睇了苏肆一眼,就着她的问题点点头,转动方向盘,车子拐弯出了市区,往公寓方向驶去。
“黎姨让我有空回孤儿院一趟。”
苏肆闻言有点紧张。“我也去。”
上次雷枉回去孤儿院,回头却带了一堆相亲女的照片回来。那阵子苏肆一直觉得有点纠结,担心雷枉拿着一张照片对她说:嘿,哥我就看中了这个姑娘。还好之后雷枉也没有表示对哪个姑娘感兴趣。
后来为了杜绝一切破坏他们同居关系的危险因素,苏肆有一次跟着雷枉一起回去了,回头变成她带着一堆相亲男的照片回来……
次数多了,苏肆有些了悟:其实黎姨是媒婆,不是孤儿院的院长吧?
雷枉抿嘴,露出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