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一直在冷眼旁观,看着那个在身侧紧握着拳头的女人,握得皱褶泛白,可见她多么用力。
他不出声,也不打算干涉。不管他干涉不干涉,那女人的最终选择,也只会是妥协。
那人是如此熟悉她,怎么可能没料到她的答案。
她的选择也在那人的预料之中。
苏肆闭眼又睁开,她逐渐放松手指,无视指尖压出的印痕,她在凌长春的手心一字一句的慢慢写着:你来l市,是他指使的?
凌长春似乎是知道他要是不说实话的话,苏肆会答应的机会就更低了,他不敢有所隐瞒,一言一语的把过程说清楚,“不是的,当时使用结界凝固术之后,我只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危柏太安静了,我以为他是暂时昏迷了而已。那时候我没有办法多想,危柏没有醒来,我一个人看不到,又要躲开其他人攻击我,带着危柏躲得很是狼狈,好不容易等到我们安全一些,我才发觉危柏当时的情况已经变得很危险了……”凌长春语气渐渐减低,显然那时候的惊痛震撼的感觉还深刻地印在他的脑海中忘不掉。“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心跳已经很微弱了,但是人还活着。我猜是我用凝固术出现了问题,我当时觉得很慌,既想救他,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就是我太过自信,用了凝固术才害得他变成这样。后来我怎么样都想不出救他的办法,觉得很绝望,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是因为我太多天没睡觉,实在太累了,所以后来终于忍不住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里了。”
凌长春想起当日的情况。仍然觉得奇怪。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带着危柏走了多久,自己眼盲耳聋的又拖着一个“昏迷”的大男人,怎么可能走得快?而且具体的行走方向他还是勉强记得的。他们从p市逃离一直往h市的方向而行,醒来却到了和h市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醒来的时候。危柏并不在我的身份,我在周围到处摸索都摸不到,原本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在我摸索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一个提示的声音说,让我把这里抽离出来做出交叠空间,不然他不会告诉我危柏在哪里。我很担心危柏的情况。听着那人的话照做之后,把空间抽离交叠,那提示的声音让我进入交叠空间找到危柏,但是……但是……”
说到这。凌长春的声音越发低沉下去,他哽了一下,掩不去声音里满满的悲痛,“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全身都是血。我摸到满手的腥味腻糊,发觉他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苏肆静静地听着,她能听出凌长春话里的悲伤。
——那个提示声音的主人是雷枉?
凌长春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他知道危柏停止心跳的瞬间简直要疯了。对于其他人就没怎么在意,连带那提示声音也朦朦胧胧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提示声音和他出现在我面前说话时候的声音,听着好像是不同的两个人……”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他能让我听到他的声音。”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没有失聪,要不是除了他的声音之外其他声音都听不到,他还以为自己的耳聋突然间好了。
苏肆心微微一跳。
凌长春不止苏肆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知道危柏停止了心跳,我很愤怒,如果不是那人耽搁住,也许我会想到办法救危柏……那时候,雷枉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说他有办法让危柏活过来,只是前提是得帮他一个忙。”
苏肆写着:你会相信人可以死而复生?不可能的,醒醒吧。
“我原本也不信。”凌长春道,“可是,他让危柏恢复心跳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半个小时,但他真的让危柏恢复了心跳、恢复了呼吸。只是半个小时后,他又停止了心跳……”瞬间的狂喜又瞬间的绝望就是凌长春当时的心绪,大起大落的几乎会让人崩溃。
“雷枉那时候告诉我,要是想要救危柏,让我在这里等你,只要你答应救他,他就会救。如果你不答应的话,他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凌长春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这一切你听来会觉得很匪夷所思,不过对当时的我来说那是唯一的希望了,最起码他真的有办法可以让为柏恢复心跳和呼吸。”
苏肆垂下视线,凝视着他大腿上静静闭上双眼的刀疤危柏,他脸色非常难看,如一面凹下去的青白干瘪墙纸,往日健壮高大的男人如今看起来,竟然有些伛偻,手脚都微微僵硬的弯曲着,仿佛生生瘦了几十斤。
如果她答应了,这个曾经拥有狠厉和利落身手的男人,真的会活过来吗?
凌长春还在说,“我本想带着危柏去一个房子里好好安置他,但是我怕你来的时候没法发觉到我们,不敢真的随便找个房子住着等你。我知道危柏流了很多血,想了想,还是在那些血迹附近建个隐匿结界最容易被人发觉。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闯入这个交叠空间,我特意做了一些手脚,可以允许异能者进入这个交叠空间,只要是异能者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我做的隐蔽结界。”
这就是为什么苏肆和祁到来会看到那个长长的拖动又突然断开的血迹。凌长春当时多留了一个心眼,担心来的不是苏肆而是其他异能者,看到他们会造成大麻烦,他特意在隐蔽结界加固了特殊指令,除了他之外,突破口只有苏肆才能破坏。
“我一日一日的等着,那些天一直在下雨,我想要保护血迹不被雨水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