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松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这个消息并没有传到千里之外正在海边过二人世界的怪夫和春天的耳朵里。春天在和怪夫住进公寓之前就把手机关了,她就是不想让人再打扰他们的二人生活了。
他们租住的是海景房,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大海,阳台上有竹椅和竹桌,是最佳的观景台。怪夫看不到大海的颜色,也看不到大海奔腾的样子,却能听到大海呼啸的声音。他喜欢坐在竹椅上听潮,沏上一壶茶,点燃一支烟,静静地听着大海的咆哮,他能感受到涛声由远而近,由近而远的那种气势,能从涛声中听出人间的悲欢离合。
“你听,这是什么声音?谁在哀鸣呢?”怪夫竖着耳朵说。
春天笑道:“没人哀鸣,那是大海在咆哮呢。”
怪夫说:“可能是群里出什么事了,你打电话问问吧。”
春天说:“你瞎说什么呢?就不盼着点好事,还盼群里出事,群里出了事对你有什么好?”
怪夫说:“我没跟开玩笑,我说的是真事,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知道是群里还是别的什么人出事了,你还是打电话问问吧,不然我心里总有些纠结。”
春天说:“有什么好纠结的?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事发生,天天都要死人,你纠结的过来吗?别胡思乱想了。”
怪夫说:“我说的不是世界,是我熟悉的人和事,你问问吧,如果没事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春天见他一脸虔诚的样子,不好拂他的兴,就将手机打开了,她当着怪夫的面拨通了石松的手机。
怪夫看不到她拨号,他听到她叫了一声冬天,就只叹气不再说话了。
怪夫等春天挂断手机,他问了一句:“你叹什么气啊?出什么事了吗?”
春天又叹了一口气,才说:“石松喝酒喝出了脑溢血,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呢。”
怪夫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发着颤音说:“别坐着了,赶紧打点行李,我们走。”
春天问他:“你要去哪儿啊?”
怪夫说:“回去!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还能在这儿待下去吗?”
春天说:“你又不是医生,什么忙也帮不上,你那么着急回去干吗?”
怪夫说:“我是帮不上什么忙,可我在他身边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安慰,你知道吗?”
春天拗不过他,只好收拾行李,退了房,奔机场而去。
临上飞机之前,春天给兵哥打了一个电话,说他们马上就要上飞机了,让他到时过来接站。
兵哥没有失约,怪夫和春天一出站就看到他了,他一脸阴郁,垂头搭脑地站在那里。
春天走过去问:“石哥怎么样了?他有意识了吗?”
兵哥语气沉重地说:“没有,他可能不行了,医生已经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
怪夫打断他,问:“还在给他治疗吗?”
兵哥说:“医生已经放弃治疗了,他现在就剩一口气了,估计是在等你们呢,你们过去,他这口气也就咽了。”
怪夫开始催促兵哥:“赶紧,我们赶紧过去吧。”
他们上了车,径直奔医院而去。
石松已经从抢救室转到了重症监护室,重症监护室要比普通病房大许多,屋里有十几张病床,床上躺着的都是些半死不活等死的人,石松的病榻就在进门处,春天最先看到不是石松,而是冬天,冬天正守在石松的病榻旁边,见怪夫和春天进来,她忙闪开身说:“你们可来了,再晚来一步就见不到他了,他刚被抢救过来。”
春天走到石松近前伸手捉住石松的手摇动了两下,然后把那只手交到怪夫手里,说:“你有什么话就跟他说说吧。”
怪夫紧紧攥着那只手把它放到脸颊上,哭着说:“石松你可不能就这样走了啊,我跟你还没呆够呢,我舍不得你走------”
冬天突然喊起来:“医生!你们看,他又没有心律了。”
屋里的几个医生都奔过来,他们在给石松施救,经过一番抢救,主治医师摊开双臂说:“不行了,抢救不过来了,你们去给他准备后事吧。”
怪夫哭着喊着说:“不能让他走!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啊------”
兵哥把怪夫拉开,说:“他已经咽气了,没救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了。”
怪夫不住地摇头叹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他怎么就这么不经折腾呢?”
春天见怪夫泪流满面,便对兵哥说:“不行我们先回去了,你们送他去太平间吧,我们就不过去了,你看他这样,我怕他------”
怪夫打断春天,噙着泪说:“要走你走,我不走,我要再送他一程。”
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推着一辆平板车走过来,大家都围过去。
怪夫还站在那里,喃喃自语:“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就这么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