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画见崔翎面色有些不对,以为她是想念远在西北的五郎了,不由轻轻拍了拍五弟妹的肩膀,“五弟心里牵挂着你呢,你在盛京过得开心,他才会放心。”
她顿了顿,将石六小姐拉到近前,笑着说道,“祖母和五弟妹说过了吧,沐阳伯府的太夫人正是咱们家祖姑奶奶,袁家和石家是表亲,这是石六表妹。”
石六小姐笑嘻嘻地点头,“我单名一个丹字,袁五嫂嫂可以叫我丹姐儿。”
她想了想,忙又补充道,“我四哥和袁五哥自小一块长大,感情特别铁,这回四哥原本是想和袁五哥一块去西北的,只是袁五哥说不晓得前线战情如何,等他先过去了再说。”
崔翎猛然想到,前些天老太君是叫她一块读信来着,好像是袁五郎已经平安到达西北潜州与柔然的最后一道屏障项城,便随着邸报夹了几封家书,一并送到了盛京城。
除了给老太君的,三哥和四哥分别给自己的妻子写了信。
而袁五郎好似也给她留书一封,只不过她对袁五郎心里存着抵触情绪,也料想他对她不可能有什么好话,所以连拆都没有拆,就直接压到了匣子里。
这样看来,石四公子的书信应该也是那会儿到的。
崔翎对袁五郎无处不在的黑手倍感厌恶,但这并不妨碍她和石六小姐的交往。
石六小姐生了一张白皙粉嫩的包子脸,皮肤光滑有弹性好似能掐出水来,身材略有些微胖,不过这叫作丰腴福态,说起话来满眼都是真诚,很坦率直接的一个人。
崔翎很喜欢。
她觉得自从嫁到袁家后的生活,好像与在安宁伯府时不在一个时空,是完全不同的两面。
从前在安宁伯府时,伯母们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连说句寒暄问好的话都充满了机锋。
譬如她虽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继母,可四位伯母讥讽排挤继母的情形却让她印象深刻。
而那些口角的起因,通常都只不过是一些零碎琐事,最后总能被伯母们扯到五房孩子多,她父亲崔成楷进项少,五房占了公中多少便宜上。
都是些说多无用的事,但伯母们乐此不疲。
最神奇的是,四位伯母总是可以任意组队,前儿大伯母才和二伯母三伯母一道训斥四伯母呢,今儿四伯母就和二伯母三伯母联手挤兑大伯母了。
宋嬷嬷说得对,安宁伯府的妯娌关系,全凭利益二字维系,这倒是真的。
至于家里的姐妹,那就更不用说了。
堂姐妹十几个,人人都想要得祖母的宠爱。但祖母的心才多大?她心里能装得下多少个孙女儿?家里除了她们这些孙女儿,更可爱更讨喜的重孙女儿都有不少了。
想要在祖母心里占一席之地,就必须卯足了劲地往祖母跟前凑,除了一母同胞的才是盟友,其他的堂姐妹都是竞争对手,平素交往都带着心眼,哪里来得半分真心?
因为曾经生活在这样尔虞我诈虚情假意的家里,崔翎便越发觉得袁家这些嫂嫂们的可贵,没有相互倾轧,没有彼此暗斗,就算各人有各人的脾气,但心却都是善的。
连她今儿遇到的这几个小姑娘,虽都是出身显赫的名门贵女,但身上的脾性却都单纯可爱,不骄纵,也没有眼高于顶的傲气。
她忽然很羡慕白四小姐起来。
今日的生辰宴,来的都是真心实意为白四小姐庆祝的闺蜜,在她们眼里,白容华就只是白容华,而不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盛朝皇后。
崔翎卸下心防,抛弃了前世的沧桑,现下,她就只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女。
屋子里这些贵女和她年龄相当,对她从前闭门不出有颇多好奇,她又生得美丽,这些姑娘便都围在她身边你一嘴我一嘴地要和她聊天。
不多一会,便就熟了。
苏子画和白容华临窗而立,面带微笑地看着相处和谐的一群小姑娘,她们都容貌娇丽青春逼人,像极了枝头正盛开怒放的花朵,十分赏心悦目。
白容华笑着说道,“早知道五嫂嫂是这样有趣的人,前些年就该结交的,偏等到我快要入宫了才认识她,真真是件憾事呢。”
入主东宫成为太子正妃,虽是无上的荣耀,她得到了令人欣羡的尊贵和不可限量的前程,却注定要失去一些平常女人能够拥有的幸福。
她虽然对此早有觉悟,但想到以后恐怕没有时常见这些闺阁好友的机会,难免有些忧伤。
苏子画曾经指点过白容华礼仪姿态,对这个比她小几岁的妹妹十分心疼,此时见她不语静默,心里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成为太子妃,虽然合了她的名字得到一世荣华,但姜皇后同时也为太子定下了良媛和良娣,等白容华大婚之后不久,便也要将太子良媛和太子良娣迎入东宫。
苏子画嫁到袁家这样不兴纳妾的人家,成亲快要六年,和四郎袁渊夫妻恩爱举案齐眉,自是晓得一心一意的好处,但她也有姐妹嫁到了妻妾成群的人家,偶有书信来往,总是苦不堪言。
还未成婚,便晓得不久之后,就有两个有位份的女人,会与自己争夺丈夫的宠爱,白容华心里,一定有苦说不出来吧。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是皇家规制,太子的后.宫不只是为了繁衍子嗣,在很大程度上还要平衡朝堂的势力。
苏子画想了想,低声道,“听说容姐儿最近在读后妃传,不知道可曾读过前朝轩后的故事?”
白容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