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岩镇的荷花会由来已久,但在荷香园建成之前并没有个固定的地方作为举办地。后来多了个不知道从哪来的权贵豪富一掷千金买下了将近一个村子的荷田,并下了大价钱整饰一新,成就了如今规模空前的三水荷香园。
此荷香园一出,就成了能够和三昧禅林和景山相媲美的人文景观,益州乃至整个蜀郡的文人墨客、好游之人都有了新去处。每一年的荷花会也都被好游玩的知州大人大笔一挥改在了荷香园。
荷香园的真正主人是谁都无从知晓,但负责举办荷花会的人都会嘱咐手底下的人在荷香园一定要慎言谨行。所以,在冯初晴横空插入一句“谁说犹抱琵琶半遮面就必须抱琵琶了?”时,黄衣教习只是眉头微皱,看向了陪在冯初晴身边的田婶,面露疑惑之色。
“黄嫂,你也是荷香园的老人了,我虽和善,但你也该知道荷香园的规矩。”人群后面,缓步走来了一行人,为首的五十来岁,中等身材,长相精明干练。
田婶见到来人也是吓了一跳,匆匆拉了冯初晴和她一起施礼道:“大管事,都是奴婢的不是。初晴是奴婢家侄媳妇,住得远,这次是来荷香园探望奴婢夫妇的,一时好奇心起想来瞧瞧荷花仙子们排舞,奴婢这才大胆带了她前来。本是小事,便也没回过大管事您。”
田婶说的也是实话,荷香园的下人多是来红岩镇才买下来的,本地人占了多数,有亲戚往来是再正常不过,所以也不怕大管事会追究。只是,她没想到冯初晴会那么大胆得开口说话。
“唔,如此倒也无妨,只是莫要在这样信口开河了。”大管事也无心追究,挥了挥手就让田婶带冯初晴下去,莫要在这儿碍手碍脚。
“我没信口开河……”冯初晴张口欲言,田婶却是面露惶恐重重拉住了她的手。大管事这人看似和善,但要是有人触及逆鳞,后面的惩罚绝对是让人无法承受的。
“等一下,”黄衣教习却是赶在田婶行礼欲走之际叫停二人,“方才这位小娘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冯初晴自然是不想被田婶就此拉走,如此天赐良机若是不把握住那不就枉来了一回,然而又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连累田婶夫妇,念及此,冯初晴也跟着田婶露出一丝惶恐之色,“这,小妇人本来是来万年镇卖扇子的,早就听说荷香园里风景优美,又听说正有美丽的荷花仙子在此排练舞蹈,就请婶婶带我来开开眼界。一时妄言,还请大管家和妈妈们谅解。”
黄衣教习瞧着冯初晴收拾得干净利落,说话也有条有理,面上神色稍缓,“这倒不是什么妄言,我也一直觉得‘犹抱琵琶半遮面’不一定需要抱个琵琶把脸给挡住半边,然水袖只挡得了一时,别的东西也都会影响舞蹈最后的效果。要是能有人给我出个主意也是极好。”
黄衣教习乃是益州城内最大青楼的舞蹈教习,被主办方花了大价钱请来。来之前楼里也正在排练一个类似的舞蹈,但苦于楼里舞蹈用尽了所有道具,近年再难有新意,出来走走看看也是想借此机会瞧瞧能不能有所发现。
“用扇子啊!”冯初晴也不磨叽,“扇子体积小,份量轻,也不容易损耗,还新奇有趣。”
“扇子?”冯初晴话音刚落,仙子们就有那按捺不住的嗤嗤笑了起来,“哪里钻出来的乡下丫头,这么高雅大气的舞蹈要是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小心笑掉了别人大牙。”
黄衣教习也有些失望,“扇子啊!”她脑海里只想起楼里有时会有那摇着折扇的fēng_liú书生,若非荷花仙子这个舞是群舞,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旁边的大管家已是面露不耐,田婶怕冯初晴继续说下去耽搁了排舞自己会吃挂落,又拉了她一把。
穿越前冯初晴虽然没干过推销,但深知推销就要脸皮厚,就要有耐心的成功之道,装作没听见旁人奚落的话语,她手脚飞快地从包袱里直接拿出扇子挡住自己半张脸,一双灵动的眸子在团扇上面露出,看不到下半边脸的表情,反倒给了人许多的想象。
团扇固然是仕女最爱,但能收能合的羽扇才是舞蹈的最佳拍档;算了算时间,冯初晴也不怕说出来会弄巧成拙,又加了一道筹码道,“我还知道别的很多种扇子式样比这种还适合编排成舞蹈。”
就算她不说后面这句,黄衣教习也心动了,冯初晴颜色生得好,那眼神也分外灵动,不用刻意渲染,也能够将那种欲语还休的味道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时候,原先排在阵眼的一位“仙子”突然越众而出,“这位姐姐,这是扇子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这位“仙子”姓吴,父亲乃是益州府衙里的师爷,就是两位教习都得给她三分薄面。这次她是陪她的一个闺密来参赛的,谁知道临时那位姑娘因为不适应这边的天气,脸上生了两个指头大的痦子。
更郁闷的是,你说选不上荷花仙子也就罢了,偏偏那倒霉姑娘未婚夫一家后天要来参加盛会,两家家长说好要让一双小儿女趁此机会见个面,以免生出盲婚哑嫁来让孩子日后埋怨。
这种情形下,就是那倒霉姑娘想拒绝都找不着合理的理由,都在屋里哭一晚上了。吴姑娘因为担心,今天跳舞都没什么心思,被黄妈妈点名都说了好几次。
冯初晴遮着脸说跳舞的事情,吴姑娘却是灵光一闪,要是闺密能拿着这种扇子去相亲,比之前她们商量的拿花蒙面纱什么的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