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丢下的何止是冯初晴娘俩,钱诗才不耐烦和年幼的弟妹相处,才不过是走了一程就嫌弃抱着钱俊和钱雅的几个人速度太慢,拽了钱轩一个劲往上走,转眼就没了踪影。
这可和商洛预想中的完全不一致啊,他是追前面两个年长些的还是照顾后面两个年幼的啊?衡量再三,前面两个年纪摆在那,生事的几率大了不少,只好留了小厮长生引路,他则快步追前方钱诗而去。
说好在杜鹃亭集合倒是不难,谁知道钱家的下人刚刚在杜鹃亭用随身带着的上好骨瓷茶碗煮好了一盏茶,钱诗就追着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野兔又跑了,钱轩自然是大呼小叫跟在了后面。
这画风,和商洛预料中的情形再次相悖;他不得不暗道一声晦气,屁/股都没落在石凳上又马不停蹄追了上去,一干下人自然是呼啦一声跑了个没影。
长生好不容易带着钱俊和钱雅两个小孩组成的队伍到达杜鹃亭,留给他们的就只有亭中石桌上的或是满的或是半杯的杯盘狼藉。
有人上前检视了一番,的确是府上东西,这才放心地进入休息。钱雅才三岁,放在地上后对杜鹃林中的杜鹃花起了兴趣,嚷嚷着要花花。此时的杜鹃季节已过,此地的杜鹃树又生得高大,留着的花朵尽在顶端,两个孩子身边没留侍卫,下人多是婆子、妈妈和小丫鬟,又怎么能摘到花儿。
向来还算听话的钱雅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眼眨巴眨巴眼泪就下来了,哭得直抽抽根本劝不下来,这可急坏了跟随的下人们,要是小小姐哭肿了双眼,回头可都要受责罚了啊!
钱俊一路上有拨浪鼓时不时摇一摇都还不觉什么,现下被妹妹刺耳的哭声盖过了拨浪鼓声抬眼一看:陌生的环境,很多陌生的人!那脸色瞬时就变了,手上用劲差点没扯着乳母的领口生生把乳母给勒死。
钱俊这乳母可是刘梓涵经过精挑细选的人选,对钱俊颇为上心,钱俊的一举一动她比刘梓涵还清楚其中意义。见状也是吓了一跳,这孩子过了生日眼见着要比平时好一点了,这要是来了益州就犯病,天高地远的可怎么办?
情急之下,忙顺势提出自己带着钱俊就在杜鹃亭里等候,不管是在牡丹坪看牡丹的还是追着小动物跑掉的,之后都会来杜鹃亭集合,倒不如她就在这儿待着,也免得让钱俊再看了陌生人难受。
钱府里的人是知道钱俊怪病的,还道是真的如大师说的那样五岁生日后就大好,看样子有些玄乎。钱俊在钱府可就只要乳母和刘梓涵的,怕钱俊待会儿病情恶化,旁人纷纷退出了八角亭,干脆分散着享受难得的清闲,赏花去也!
钱俊的乳母抱着钱俊安抚了好一阵才算让他安静了下来。
只是……,“三急”乃人之常情,才不过是一会儿,钱俊的乳母就觉腹间一阵疼痛难耐,居然想要解手了。离杜鹃亭不远倒是有个像茅厕的小棚子,衡量两者之间的距离,再想着钱俊的怪病,四下打量了寂静的山谷一眼,她将拨浪鼓往钱俊手里一塞,“俊少爷,乳母去那边解个手,要是有人来了你就赶紧摇这个拨浪鼓,乳母就出来抱你。”
钱俊并不傻,没旁人在的时候他还算听话,放他一个人呆着他还更听话。为此乳母倒是很放心就捂着肚子狂奔而去。
她走之前倒是看了上山的路口也看了下山的口都没动静,却是不知道会从中间钻出三个人来!
袁漠发足狂奔而走后就冯初晴只好背了包袱牵着穗儿往亭子里走来,还在亭子外面就发现亭中早有人影。
这二年歇脚的凉亭有人也不足为怪,只是走近了才发现这唯一的人竟然是蹲在桌子底下的,看穿着也不差,却是独自一个人。
“娘,穗儿要喝水。”穗儿进来就瞧见石桌上的点心茶水,一时口渴嘴馋也是难免。
“咚——”冯初晴正左右查看还有没有谁在左近,不曾想脚尖一顿,碰到了什么东西。
弯身一看:“咦?小朋友你怎么会有拨浪鼓?”再仔细一瞧,拨浪鼓的式样和上面的绘画的的确确是她的手笔。上次做好了四个不是全都被景彩虹要去做人情了吗?人不亲东西亲啊,就冲着这古古怪怪的小男孩手中有拨浪鼓,她也必须笑得亲切自然些,“小朋友,你家里人呢怎么都不在?水壶里的茶水是你们家的,姨姨能给妹妹喝一些吗?”
“啊……”钱俊想要伸手拿拨浪鼓,却又恐惧冯初晴这个陌生人,不由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想要像在府里那样“吓”走冯初晴。
殊不知冯初晴才不像是郡王府里那些被郡王夫妇耳提面命不得惹他着急的下人们,他这点小声响又岂能奏效?反倒是让冯初晴看出了不妥来。
“你害怕?”冯初晴并不冒进,停下了前探的身子,试探着问了一句,但也没想得到这孩子的回答。开始脑补故事,比如这孩子智障家人嫌弃所以将其丢弃、或者一家子出门赏景嫌弃孩子碍眼等等,总而言之就是因为嫌弃才被一个人丢在这边。
冯初晴看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心里不免怜惜,就想试试他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哑巴?智障?还是胆小?
没得到答案,反而让孩子更往桌子底下缩了缩,身子还跟着开始颤抖,对她露出一种恐惧交加的目光。这种眼神?怎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冯初晴一时想不起在谁那儿见过这眼神,蹙眉起身;借着起身的机会用脚将地上的拨浪鼓往里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