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二月十九已经三月有余,益州正是五六月荷花初开之际。
原本千荷园作为英王别院应当不再为平常百姓开放,但赵漠和冯初晴都不是那等高调之人,至今外人也不知这千荷园真正的主人已经入住一月有余。
作为益州知州大人,为着七月荷花节一事自然免不了要亲自来一趟千荷园商量借地方的事宜。杨德福这时候还正在接英王太妃回益州的路上,李贵见了来者后拿不定主意便到冯初晴跟前来问回话。倒不是他不去找赵漠而专门问冯初晴,实在是他那个主子自打京城在太后娘娘主持下册封了英王妃和英王世子之后就成了十足的妻奴和孩子奴,这几天为着世子殿下想要玩水,正穿着粗布衣裳埋头在水廊尽头那边做木工活儿呢。再者,李贵也看明白了,自家王妃的见识和心计也是不差,难得的还很有自知之明,不会撺唆着英王做什么失格的事情。
不过就是借园子热闹热闹,冯初晴对益州知州的印象还不错,衡量了片刻便同意了下来,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冯初晴还是让李贵和知州大人商讨好,这边几个院子呢就不在外借的范围内,好在地处千荷园深处,到时候让人守着也就行了。
达成了借园子协议,知州大人很高兴,回去便让人叫来了益州商家的家主。今年,轮到了商家作为主办方全权打理荷花盛会一事,事情交代下去了他只管到时候露个面看看美人儿跳舞、听听伶人唱曲就行。
如今的商家在益州城的地位不下于累世大族吴家在蜀郡的地位。常满夏的蜀锦生意多针对京城等外地,但蜀郡之地,如今提及蜀锦无人不知吴六爷和商三爷的大名。乃至于现下的商家做家主的并非商青松,而是他家三子商洛。
可是商洛虽然证明了自己不下于别人的能力,那眉头却是终年紧皱,眉目之间的郁郁之色越发沉重,身周气息也日渐冷凝。唯有在商老太太院中见了女儿穗儿才会出现一丝松动。
穗儿今年八岁,出落得眉目如画,平日里得规矩在见了商洛后也难得显得急切,快步跑到商洛身边拉了他的袖子就嗔道:“爹,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怎么又瘦了?”
她身后两个十四五岁的丫鬟匆忙跟了上来,见到眉目间因为忧郁反倒更吸引人的“商潘安”,两个丫鬟的脸蛋瞬时就红了,其中一个借着拉穗儿的机会就要挨到了商洛的身上,“秀,你怎么又忘了规矩,淑女是不能这样子快步跑的。”
商洛眉头皱到了一处,冷冷哼了句:“给我滚远些!你以为你是谁,秀是你能指责的吗。”说罢,还嫌恶地抚了抚袖子,不知怎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阴沉沉的声音:我不喜欢看你和人如此亲近。
甩了甩头,商洛将脑海里那人给甩出去。三年前因为有求于人被这人给缠上就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噩梦,可那人都快离开半年了,这噩梦怎的还萦绕不散呢?
一路上不知道瞪走了多少满面春意的小丫鬟才到了老太太屋里。老太太年纪大了,年前中了风,现下半边身子动不了,说话也迷迷糊糊的,商洛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见女儿才是真。爷俩给老太太见礼之后就来了小偏厅,穗儿倒是聪明地没有按照家里人吩咐的去提醒商洛再娶之事,只是说一些学习和生活上遇到的趣事,主要逗着商洛开心。
许久,商洛终于舒展眉头,伸手抚了抚穗儿头上的双丫髻,“穗儿长大了,都知道逗爹开心了。这些日子在家里照顾太祖母有些累吧,明日和爹去红岩镇住些日子可好,你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你娘了吧,她大概也快从京城回来了,到时候你过去赘日,家里没人敢说什么的。”
“真的吗,爹!”穗儿高兴地笑弯了眉眼,“嘟嘟走的时候还说要给我带京城的好东西回来。”
本来爷俩下午约好的,可晚上商洛便知道他明天一定会食言,原因无他,对面那人的郁气比他还重。
“你答应过我什么?”钱皓邪气的眼眸扫过一身白色绸衫的商洛,想到兴高采烈来见他时他竟然让穗儿拉着手,虽然知道那是他女儿,可还是止不住满心泛酸。
遇上这商洛就像是他的劫数!商洛没出现之前,他钱皓可是那游戏人间从来会牵绊什么的自在人。为了个商洛,他竟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不但遣散了身边众多美姬娈童从此只钟情他一人,甚至还为了他去做一些从来不会插手的事情。
“我知道,但穗儿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牵绊,也只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骨血。”商洛没看钱皓的眼神,低声叹了一口气。三年前,钱皓愿意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派了个人拆散了袁漠和冯初晴,不曾想就是那样,冯初晴也不愿意带着遗腹子回到他和穗儿身边。那是他和钱皓的利益交换,条件便是如果冯初晴不会回心转意,他就要一心一意陪着钱皓直到钱皓厌烦。
钱皓就见不得商洛叹气,那绝美的面庞上凌然不可侵犯的表情让他牵挂了这么久,唉声叹气的多煞风景。干脆,强势地上前用唇舌将他的白玉面庞染上醉人的春/色,这样,便不会伤怀了吧。
第二日商洛被折腾了一夜的样子可不想让女儿看到,就算是想起了和女儿的约定也只有让贴身小厮回去套了马车送穗儿去景山镇。
也是赶巧,冯初晴回来了几日也是第一次回景山镇,在铺子门口刚好接到了穗儿的马车,娘仨见面乐得跟什么似的。街坊邻居见着赵漠出现也像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