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们不是说回乡不管我这个女儿了吗?还是……银子就用完了啊!”
高洪氏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此时看上去仿似过了三十,满头金银珠翠堆积也掩盖不了满身的疲惫,说到银子用完了之时,那不屑的眼神就往冯初晴和嘟嘟身上瞟,就好像银子都贴补给了冯初晴的似的。
“女儿,你连你爹娘身体怎么样,这几年过得好不好都不问一声,一来你就说银子,就像是谁欠了你似的。”洪大婶被女儿这态度给气得就差没跳起来,“三年前那五百两银子我和你爹可是分文未动。”
“没动?不会吧。”高洪氏一脸怀疑的样子并不像作假,洪大婶自然也不想把女儿想得无可救药,忙补充道:“你不是让你那贴身丫鬟双喜给我们送来的银子吗,我和你爹根本就没动,讨饭回的益州你爹差点没饿死,要不是运气好遇上木头家媳妇,你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见着我们老两口不。”
“这贱婢,难怪你们走了之后没多久她就说家里人来赎她回去嫁人,我还可怜她来着多陪嫁了几两银子。”高洪氏虽然算不上什么孝顺,但对自己爹娘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咬牙切齿发了一阵火让人想法子去追双喜的下落。想了想,还是让厨房又置办来了一桌像样的酒席。
可惜高文正他一点都不给丈人面子,高洪氏找了人去请两三次也不见人过来,只得怏怏作罢。
耽搁了一天总算吃上了热饭热菜,洪大叔也松了一口气,陪着吃了一会儿就把眼神往外瞅,还是洪大婶理解他的意思,搁了筷子问道:“女儿,怎么不见外孙和外孙女过来,好歹也该来渐渐舅母和表弟啊!”
“娘,贤哥和雪儿这时候都已经歇着了。”高洪氏为难地动了动身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在说谎话,可能她也觉得不好意思,又低声补充了一句,“爹、娘,出嫁从夫。”
气得洪大叔端了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好好,如今你们倒是看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了。”
高洪氏也不正面搭话,转移了话题,“爹、娘,你们这次不是卖了祖产来投奔我的吧?木头呢,他难道不给你们养老送终。”
“大姐,你还不知道吧,阿漠都失踪三年多了,多亏了有干爹干娘在,我和嘟嘟才能安然过日子。”冯初晴是故意要这么说的,这大姑姐给她的印象一点都不好,自家亲爹娘这么远来了没嘘寒问暖不说,那态度倒像是怕谁家穷亲戚上门投靠似的。她冯初晴虽然不才,但怎么也算不上穷亲戚啊,你看不上我也就罢了,别看不上你亲生爹娘,你不稀罕,稀罕的人多了去了。
果然,一听到冯初晴的话高洪氏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虚假的微笑都再难保持,“你们大老远地赶来也是辛苦了,还是先歇着吧。大过年的府里人来人往的你们别胡乱走冲撞了贵人,待得大年后爹娘要是不适应京城里的生活,我找人送你们回乡去。”
高洪氏留了两个粗使丫鬟在这边小院子侯着,连多说一句都不曾就带着人回了小院。她前脚先走,洪大伸后脚就抹起了眼泪,“初晴,你别怪你大姐,她日子也辛苦。”
洪大叔也是一脸郁郁,“苦什么苦,还不是自己作的。大过年的你也别抹泪了,你看把嘟嘟吓得。”
冯初晴顺势将嘟嘟交到了洪大婶手中,“干娘就别伤心了,初晴知道大姐也是身不由己,您和干爹要保重身体。”
“奶奶不哭哭,嘟嘟逗你笑。”嘟嘟这小子故意做着鬼脸,引得洪大婶发笑。
这个小院子还是之前洪大叔夫妇住过的,格局什么的没什么变化,就算是千般不愿,好歹高家也是六品京官门庭,院子虽小五脏俱全,除了两个使唤的粗使丫鬟,院子里还有个守门的老婆子。
那老婆子还认识洪大婶,知道是大年三十,给屋里烧了一盆炭火,还送了些零嘴上来。可是累了好些天的人怎么会有精神守岁,依着洪大山夫妻两个现在的的状态又有什么心情守岁,只得草草收拾了各自回屋睡觉。
再来说高洪氏,回到了正中间的主院时,儿子高松贤和女儿高雪并没回屋睡觉,见她回来都涌了上来,高松贤是老大,刚过了十一岁生日,毕竟大些,对洪大山夫妇还是有些印象的,巴巴便问道:“娘,外公和外婆身体还好吗?你怎么不让我和雪儿去看看他们两位。”
“娘,我听四喜说外公和外婆还带着人来,老家里还有谁啊?”高雪理了理过年做的新衣裙,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
高洪氏扫了一圈屋里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松贤,你爹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个在乡下做木匠的外公,这样以后不好给你和你妹妹议亲的。”
高文正在三年前洪大山夫妇走了之后接着就纳了两房妾室,家底子可都比高洪氏好多了,幸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房妾室在高文正面前虽然受宠,却是一个都没怀上,高文正也不知道知悉了什么,对高洪氏生养的一双儿女分外的看中,也正因为此,出身低性子软长得也不好看的高洪氏才能一直稳住正房太太的位置不坠。但也同样因此,高洪氏反倒是觉得有愧于心,对高文正就越发唯唯诺诺起来。
大年三十,高文正随后也来了正房守岁,听说丈人丈母娘来了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嘱咐儿女没事别去那个院子凑,估摸着要不是大过年的,他都能给银子把洪大山夫妻俩还有冯初晴给打发出门去。
第二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