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装箱里边的光线很暗,四周都是冰冷的铁皮,我怯怯懦懦的走进去。
“你是不是叫丁卯?”我直截了当的问。
“不是。”那个我斩钉截铁的答。
门又被关上了。
“你先听我说,这可能有点难以置信,但你和我是同一个人。不知怎么的,阴差阳错,遇见了。你跟我一起,咱们跑出去!”我试图改变我的台词,也许可以让这个无限的循环有所改变。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两个我哪个才是真正的我。有点像哲学。我能做的不是分析,只有尽快的逃出去。至于哪个才最接近最真实我我,以后再说。
不过说实在话,我有些害怕某天清早一推门的时候,邻居和我打招呼说:“丁卯们,早。”现在可顾不了那么多。
“没用的。”深处传来了比铁皮还要冰冷的回话。
我走上前,扶着另一个我的肩膀。为了舒服点,还是暂时先把那个我称作“他”吧。
他转过身,惊愕的看着我,说:“彩色芒果?”
无论我怎么搭讪,他的回答一直都是老样子。不过彩色芒果这句,不像陈述,倒像是反问,听上去跟两个许久不见的熟人在街上遇见了,其中一个皱着眉头不很确定的喊着另一个的名字那样。
“谁让你来这里的?!”
我用力拽起他的身子,说:“快,想办法跟我走,我们先去猫尾胡同找陈伯,他指引我来的,也许也只有他才能帮到我们。”
“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陈伯!你找错了地方,这下子,麻烦了。”
又跑到了循环的对话上。他像录音机那样,只会在对话停止的间隙说着他一成不变的台词。
我咳嗽了一声。
“丁卯!我再说一遍,那个人根本不是陈伯!你掉进圈套里啦!”说完,他又开始讲刘会东的故事。
对了,电脑屏幕在最后的时候,曾提示“彩色芒果在外边”。
我没搭理他的自言自语。而是跑到门口,反复的捶打铁门,撕心裂肺的喊:“‘彩色芒果’!‘彩色芒果’!”
这时,另一个我,已经说到“你再看看来时的路,还有吗?”语气阴森森的,怪吓人。
我扭过头,骂道:“看你大爷!”随后,我又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在骂别人,丁卯1号骂丁卯2号,怎么骂都是我吃亏。
他又唧唧歪歪的说“错失良机”的那段话。
“有人吗?!救命啊!!”我提起一口气,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糟了,要断电了。”他话音未落,灯又灭了。又过了一会儿,窗户哗啦一声响。丁卯2号被吸走了。
我不去电脑那坐着,就在门口等。待会管他是丁卯几号进来,我都不搭话,趁他伸头问话的时候,先跑出去再说。
等了好久也不见动静,我用力拽门,门竟然打开了。
我连忙走出去,外边有一个人坐在那,背影很熟悉。
“王逸德,是你吗?”此刻我对王逸德的需求已经超过了一切。
“不是。”
坏了,熟悉的对话开场,难道这是又准备循环吗?这样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还好,那个人回过头来,不是我。他比我瘦一圈。比我也好看。一双明亮的眸子,格外夺目。
“彩色芒果,终于找到你了。”正是最开始在集装箱里遇见的那个人。
“我不是彩色芒果,你才是。我的名字叫刘会东。”
这个时候,还不骂娘的,恐怕不多了。
我骂了一句,然后说:“开什么玩笑,你联系我过来,我折腾了大半夜,还差点被困在那里头。”
刘会东茫然的看着我,半晌才说:“明明是你网上联系的我,让我来找你。这大半夜的,我只拦到了一辆改装车,那司机带着个黑糊糊的头盔,一路上也不说话。吓死我了。”
这刘会东断断续续的讲述了我之前的遭遇。
我看着他,他说话的时候,很激动,紧张极了。不像说谎。
刘会东又给我讲了一段遭遇,听得我又是心惊胆战。
他说天刚擦黑的时候,他在上网。突然收到了十个自称是“彩色芒果”的人得好友邀请。那人说,不加好友会后悔的。刘会东半信半疑的通过了好友请求。
这一段,又是我在网吧的经历。只不过,我和他互换了身份。他成了可怜巴巴的我,我却成了占据上风的“彩色芒果”。
刘会东继续说道——彩色芒果一下子就说中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首末两位,钱包的款式、颜色,连夹层里的硬币年份和一注过期彩票的号码都全部正确。他怎么不相信?
我当时也信了。
接着刘会东又去找了陈伯,陈伯又指示他来到了这里。
我问:“你凭什么说我就是‘彩色芒果’?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让你来找我的?”刘会东还没讲清楚这两个问题。
刘会东警惕的朝四周望了望,他想开口,刚要说话。集装箱里又传来了哐哐的击打声。“喂!”里头的人,声嘶力竭的喊着。
不知道是第几个丁卯被困住了。
刘会东与我对视一眼,商量着说:“那个谁,咱跑吧。”
“叫我丁卯。”我拨开芦苇荡,一脚迈进去。
芦苇荡里地面很干,踩上去硬邦邦的。
刘会东喊:“错了,往这边跑。”
天也奇怪,没有星星和月亮。像在每个人的上空扣了一个锅,黑黑的底,硬得让人看不穿。
我顺着刘会东的声音跑,他带着一个黄瓜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