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么乐观?她想问,最终没问,而是换了个问题,“是怎么戒掉的?进戒毒所?”
“自己戒掉的。”他嚼着饭,咽下之后继续说,“受不了的时候找人把我绑起来,绑到熬过去了再放开。”
那样的画面,让她联想到一直可悲的狮子。
“过程虽然苦,过去了就没什么了。”他很释然,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她的心酸再也没办法隐藏,全都表现在脸上。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把你‘吃了’!”他恶心的笑说。
“......”他就不能让她的好感持续久一点吗?
“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去想,因为想也没用。”
“莫智皓...”
“干嘛?”他笑着,“觉得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决定爱上我了?”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宋亦妍好不容易对他有正面的看法,他却总是要将它们破坏殆尽。
“做人干嘛要活得那么累?我就是这么随便的人,怎么活着开心我就怎么活,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自得的说。
“你不会觉得这条路走得很辛苦吗?”她问。
“取决于态度。”他说。
“你太乐观了。”她皱眉道。
“这条路给了我很多正常人的生活给不了我的。”他说。
“权利?地位?呼风唤雨的成就感?”
“生死与共的兄弟、誓死不弃的情义、终生不问的信任。”
他一开口说了三个词,口气淡淡的,却让她觉得,每一个都是他最珍贵的。
“这条路不是充满猜忌的吗?谁都想踩在别人头上爬到高位。”宋亦妍问。
“那是人渣的想法,我是个真男人。”他说,然后又恶心的笑了。
“...你是个真无聊的男人!”宋亦妍白他一眼。
“...当初我妈病重,我辍学打工半年赚到的钱还不够给她买一盒药。”她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他开口了,“后来我听说有人愿意出钱买一条人命,那笔钱,刚好够我用来给我妈动手术。我也犹豫过,最后还是这么做了。我妈养我那么多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所以,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砍人。没几天,我就被那个人的老大给抓住了,医药费还没拿到,我差点死在那个老大的手里。”
“当时他给了我一把刀,说要是我能凭着这把刀冲十几个人的包围,就饶我一命。我当时发疯似的砍人,砍到我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是不是人,我只有一个念头,活着!我不活,我妈就死。”
“我以为我必死无疑的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他的年纪跟我差不多。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保他一条命。后来我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我人在医院,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找那个保我命的人。他被砍了十几刀,按照道上的规矩,最轻的也要断手断脚,但因为是那个人,所以只是十几刀就平了。他当时住在我隔壁,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说第一句话就是:你妈妈已经推进手术室了。”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还他的恩,不管做什么都行。”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不要混黑/道,他说这是个肮脏的世界,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可是我知道,当时很多人想要他的命,因为他的命太值钱,他的命牵扯着两个在展华区称王称霸的帮派。于是我留下,做他的保镖。因为我当时的一句话,他供我上高位,他知道他脱离不了了,但是他厌恶那个地方,他要改变那个地方,改变那里的规则,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为我们的梦想努力,从来不曾放松过。”
“你当时说了什么话?”
“...我要成为黑/道的主宰,我要让所有的杀戮都变得有理可循!”
宋亦妍的心狠狠的震了一下。
她虽然远离那个地方,但也知道,那里的人,生死不问理由,一切以利益为首。
当他脸色沉静的说出那个梦想,她为他感到震撼。
他的梦想她看不懂,但是她知道那是个巨大的梦想,巨大而且熠熠生辉的梦想。
“那个人是谁?”
“一个真男人!”
原来这就是他的过去,弥漫着黑色的烟雾,却在朦胧一直有一种坚强的力量在牵引——她想到。
“你离梦想实现还有多远?”
“近了。”
男人在畅谈梦想的时候最有魅力。那个血腥肮脏的世界掩盖不住的是他的辉煌。她那一刻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一个能被黑色淹没的真男人。
她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为梦想而闪闪发亮的眼神,总想赞美他几句,却觉得任何话在他面前都是庸俗。
——他本身就是一种赞美。
突然,他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通,她估计着电话那头的人才说了一句话,他这边火气就上来了。
“你们t际欠雇奥穑】锤鋈硕伎床蛔。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他的怒吼声让整个卤味店的人都看了过来?b />
宋亦妍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小声点。
“你们赶紧给我去找,要是找不回来,自己看着办!”他怒声挂断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宋亦妍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弟弟跑了。”他烦闷道。
宋亦妍的心悬了起来。
“不要担心,刚跑没多久,只要赶在顾耀东之前找到他,应该会没事。”他安慰道。
“一个人存心不给自己活路,你能有什么办法?”她反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