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率说,李显现在治理得很好,但他毕竟是皇帝,他连自己妹妹都不容,还会容他李臻吗?
他李臻又该何去何从?
这时,狄燕走进书房,将一杯参茶放在桌上,她从后面抱住丈夫,将贴在丈夫的背上,“夫君,?昨晚说的事情真会发生吗?”
李臻转身拉着妻子的手道:“我说的都是将来会发生之事,我已经五次辞去敦煌郡王,他都不准,可见他就不打算给我善后了。”
“那我们怎么办?”狄燕害怕地说道:“孩子们还那么小,我不想他们——”
李臻笑道:“不用担心,我已经有对策了,明天你们收拾一下,还是和上次一样先去长安。”
“什么时候离去?”
“等我的安排,等我出征后,张黎会帮你们离去。”
“夫君,他会放我们走吗?”
李臻将妻子拥入怀中,安慰她说:“不用担心,或许这是一个条件,他不得不答应。”
次日一早,大唐天子李显在应天门召见了拔汗那国王子阿伦,阿伦穿一件白色的长袍,心情格外紧张,他在一名侍卫的带领下,双腿哆嗦着走上了应天城楼。
在门楼前等了片刻,有侍卫高声宣喝:“宣拔汗那使臣觐见!”
“宣拔汗那使臣觐见!”
一声呼喊传出,阿伦连忙整理一下衣冠,回忆一下昨天下午他学习的礼节,便走上长长的地毯,一直走到天子的銮驾前,他跪下磕头,高声道:“拔汗那使臣阿伦拜见大唐天子,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显穿一身常服,在他身后坐着辅助政务的昭仪上官婉儿,下面坐着两排相国和六部以及鸿胪寺、光禄寺等等高官,李臻坐在安国相国李旦身旁,平静地注视着阿伦。
李显对接见拔汗那国王子并没有兴趣,和武则天不同,李显缺乏一种开疆拓边的雄才大略,他更偏重于守成,注重国内民生,注重完善各种礼制,他估计要用数年的时间,才能将武则天时代的各种约定成俗纠正过来。
相反,卫王李重俊却显得兴趣十足,他对阿伦居然会一口流利的汉语很好奇,低声对李臻笑道:“大将军,这个特使汉语说得很好啊!”
李臻微微欠身,“他曾在长安读书十年。”
“原来如此,难怪汉语说得流利。”
“我听说明年他将登基为国王,好好笼络他,对于碎叶的稳定至关重要。”
李重俊点点头,他昨天看过地图,拔汗那就是当年的大宛,汉朝大军曾远征大宛,不知唐朝的军队是否有这个机会。
李显笑道:“免礼赐座!”
“谢陛下!”
阿伦从怀中取出国书和进贡礼单,交给旁边的宦官,这才起身在一旁软墩上坐下,宦官将国书和礼单呈给李显,李显打开看了看,又笑问道:“拔汗那离洛阳有多远?”
阿伦连忙欠身道:“回禀陛下,相隔数万里,行程约四个月。”
“确实太远了,当年玄奘法师好像也去过那里,再转道向南去天竺,拔汗那直接和天竺相连吗?”
旁边上官婉儿低声笑道:“陛下,中间还隔一个吐火罗,距离天竺也是相隔数千里。”
不知为什么,提到吐火罗,李显立刻想到了阿缓王,又想到了舍利案和毒经案,他瞥了一眼李臻,对这个拔汗那国开始没有兴趣了。
但出于礼节,他依然勉强地问了问拔汗那的风土人情,听到迷糊处,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被拔汗那王子阿伦看到了,他心中大急,不顾礼节,又跪下泣道:“陛下,大食军队数次进犯拔汗那,拔汗那兵微将寡,无力抵抗大食军队,恳请陛下发兵,驱逐西夷,保护边疆。”
李显笑道:“让朕派兵去打哪里?拔汗那并没有被灭,朕出兵无名啊!”
“陛下!吐火罗三十六国已经被大食所灭,粟特各国也都被大食征服,他们名义上是大唐的属国,实际上已经被大食控制,大食还派有官员和国王共治,征收高昂的赋税,陛下,大食一旦平定了波斯叛乱,就会立刻兵指拔汗那,拔汗那不保,碎叶也难保啊!”
“这也罢,让朕和大臣们商议一下,你路途辛劳,先下去休息吧!”
不等阿伦再说,鸿胪少卿李林甫便走上前道:“请吧!”
阿伦无奈,只得行一礼,退下去了。
等他走远,李显才笑了笑对众臣道:“各位爱卿说说,拔汗那来求救,朕救还是不救?”
礼部尚书杨再思心思敏捷,他看懂了李显的心意,上前奏道:“陛下,拔汗那路途遥远,行程数万里,大唐军队难以顾及,如果出兵少,将无济于事,如果出兵多,那粮食补给又无法解决,臣觉得可再观望,视情况而定。”
兵部尚书唐休璟急道:“陛下,微臣长期镇守西域,非常清楚大食东扩情况,一旦大食军队占领拔汗那,不仅大唐葱岭以西的各羁绊州全部丧失,而且将严重威胁碎叶军镇,同时会威胁到西域的安全,拔汗那是大唐西域屏障,不可不救!”
“那请问唐尚书,军队补给怎么解决?”
“我大唐在西域建立了各处军镇,补给完全可以解决,南线走高昌、龟兹、疏勒到碎叶,北线可以走伊吾、轮台到碎叶,沿途有无数小国,他们都可以提供补给,大汉军队尚能攻到大宛,为何我大唐军队却视为登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