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源和徐榜都明白,所谓‘亲家’远不如因共同利益结成的联盟来的牢靠。
此时的四海商行,太过醒目便是他们也担心商行被人觊觎。
拉更多的人从商行得利,也就意味着,有更多人保护商行。
这个道理,这些老狐狸能想明白。
这是他们的想法,但陈初想的更多一些,他最想拉到船上的,是各州府中低层军官
除此外,四海商行若顺利建起自己的商业体系,那么‘货票’的流通也就有了更大平台。
不过,在真正开始‘增资扩股、证券交易’之前,五朵金花还有好多事要商议,比如:发行多少定向股、多少流通股、两种原始股如何定价、如何设置商行组织架构以保证五家创始人的主导地位
但今晚不是一个适合深谈的场合,简单交流后,约定明日再详谈。
随后,陈初仿似无意的问了徐榜一句,“二哥,咱这唐州、隔壁蔡州有多少驻军啊?”
“每州驻四军。”徐榜执掌兵房,这些事他自然清楚,便随口道。
“一军是多少人?”
“一军辖五营,一营五都,每都百人”
“四军有一万人了,这么多!”陈初吓了一跳。
徐榜瞥了他一眼,声音随即小了下来,“那是明面上的,实则厢军缺额严重,实编能有五成就不错了,且军士多为老弱”
吃空饷嘛,这个陈初懂。
但五成也有五千人了
“如此这般,哪里来的战力?”陈初又问。
“指望厢军打仗?”徐榜犹如听见一句笑话,满是不屑,随后才道:“咱大齐善战之兵皆在京畿左近,不过,今年以来,河北路王彦、山东路归义军纷纷反叛,京畿精兵左支右绌,被牵在两地动弹不得。”
陈初点点头,又道:“厢军吃空饷这般厉害,上头不管么?”
“他们不闹事,上头已求之不得了。”这次,一直旁听的陈景彦插嘴道:“那叛军乱民,朝廷尚且无力征讨,只能招安哪里敢再去整饬厢军,逼反了那些军头,还得加官封赏安抚,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么说来,只要当地不叛不乱,谁来做这一府都统制对朝廷来说都无所谓咯?”陈初笑着问道。
陈景彦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可以这么说”
这个话题多少沉重了一些,几人望着恍如盛世一般的灯会现场,同时沉默下来。ν
繁华盛景,暗流涌动。
隔了一会,陈初又道:“二哥,这地方厢军果真没有一点战力么?”
“也不尽然,都统制手底一般都养着二三百名强悍亲兵”
“哦那,蔡州府留守司都统制郑乙有多少亲兵?”
“他大概有二百你问这作甚?”
徐榜突然抬头,其余三人同时看向了陈初
“哈哈哈,就随口一问,走,该放烟火了,咱们看烟火去”
夜里亥时。
“黄师傅!厉害啊”
黄恢宏站在东家身旁,一脸傲娇的看着不远处两个儿子带着几名工人井然有序的布置着烟火现场。
“呵呵,东家不计本钱的给俺那烟火作坊添置各式工具,老汉总需弄出些新鲜玩意。”
黄恢宏不太谦虚的客气道。
陈初呵呵一笑,突然问了一句,“咱那作坊里,现下有多少药?”
“只有两三斤现成的,老汉按东家说的改良了配比,现下这药力气大着哩,作坊里不敢放恁多,恐出了事。不过,咱原料多的很,东家若急用,随时能配出几百斤”
“嗯明日再进些原料吧。”
“东家,几百斤还不够?原料可不能久放,容易受潮。”
“没事,再买些吧。过些日子,我想看个大烟火。”
“甚大烟火需恁些药?”黄恢宏惊奇道。
陈初笑了笑。
亥时一刻,烟火表演开始。
如火墙一般的架子烟火、火树银花的盆景烟火、原地打转口中喷火的药傀一个接一个燃起。
这十字坡的烟火大异于别处。
特别是那盆景烟火,不但喷吐的更高,且火束中夹杂红、绿、蓝各种颜色。
美的让人舍不得眨眼。
便是来自‘大城市’临安的苗家父子,也看得如痴如醉。
围的水泄不通的现场惊叫连连、赞叹不绝。
长子和刘大牛等人方才帮市管队捉了一名趁乱窃钱的蟊贼,此时正站在一片高坡上,吃着西瓜看着烟火傻乐。
如今的桐山县、如今的鹭留圩、如今的十字坡真美。
片刻后,那丁家小娘子不知怎地寻到了这边,羞羞的掏出一只亲手缝的荷包,塞进长子手里便抛开了。
一旁的刘大牛等人纷纷大笑起来,七嘴八舌打趣长子。
长子有点懵拿着荷包看了看,冥冥中却又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随后抬眼一看
只见十几丈外,陪在猫儿身旁的翠鸢正死死盯着他,那眼中的怒火竟比烟火还要蓬勃几分。
“完了完了,咋办啊”长子哭丧着脸看向了大牛等人。
一帮没良心的兄弟,却笑的更响了
亥时末。
烟火表演结束。
观众退场之时,兴奋议论声尤不止息
不久后,车马、行人像退潮海水一般从灯火通明的十字坡往四面八方的夜色里蔓延。
连绵成片的灯笼,变成一个个小光点,莹莹照亮一寸天地。
藉由今夜灯会、烟火,来自五湖四海的客商都对桐山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