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儿觉得很委屈,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三娘子。
这些年,但凡有三娘子出现的地方,总免不了被人背后议论‘歹毒’,茹儿不小心听到的次数已不知凡几。
每当茹儿因此生气时,三娘子总会面露不屑道:“任那些懒汉闲婆胡乱嚼舌,也不少咱身上一块肉,和他们计较个甚?”
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似的。
但茹儿知道,三娘子不是不在意,只是没办法世人众口铄金,难不成能堵上这天下悠悠之口么?
胡椅上,蔡婳双手持报,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了头条号外。
妖冶瓜子脸上一片淡然,但捏着报纸的纤纤素指却因过于用力,关节发白。
少倾,蔡婳看完随手弃了报纸,望着还在啜泣的茹儿,忽然嫣然一笑,“我还当是天塌了,原来只是此等小事”
口吻轻松,笑容随意,似乎这报纸上的事对她来说当真无足轻重一般。
可狐媚脸蛋上的笑容尚未消失,一行清泪却毫无征兆的淌出了眼角、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蔡婳赶忙仰脸,像是要维持傲娇人设、又像是以此便能止住眼泪似的。
可那恼人眼泪,却愈发汹涌了。
坐在一旁的尤氏见状,无声叹了一回,伸手握住了蔡婳的手。
“嘻嘻,二嫂,你方才不是问我‘陈都头到底有甚好’么?”蔡婳笑靥和泪,拎起那张报纸扬了扬,道:“我这小冤家便是这般好”
尤氏并不知悉许多内幕,但蔡婳知晓的不少至少她知道,陈初主导的这次捕杀玉泉山匪人行动,原本计划不做声张,以免惹来其他麻烦。
现下,他却又大张旗鼓
让他改变主意的原因,自然是无意中得知了李寡妇一事,直白说,只为帮蔡婳洗刷冤屈。
这么做,应会带来一些后遗症,站在‘成就大事’的角度看,似乎有些不值当。
可陈初偏就这么做了
“嘻嘻,小冤家,不枉我把己身托付与你。”
头条号外的消息已在蕙质兰心传开,经常在此相聚叙话的各家夫人纷纷装作无意路过似的,往蔡婳所在的这间小厅勾头张望一番。
“茹儿,打些清水,帮我梳妆。”
“婳儿,此时梳妆?要外出么?”尤氏奇怪道。
“嗯,去县衙一趟。”
县衙后堂。
“咳咳~三哥的意思是说,若走正常流程,需待秋后方能问斩?”
想拿樊毅等人来场公审大会的陈初问道。
“是啊。《礼记·月令》中有载: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庆为春,赏为夏,罚为秋,刑为冬”
陈景彦掉起了书袋。
秋后问斩除了受当下讲究的‘天人合一’影响外,还有一层深意,便是给各级官员复核、操作的时间。
“有没有办法快些?咳咳”陈初可等不到秋天。
陈景彦尚未回答,一直耷着眼皮的蔡源却道:“阜昌四年,唐州府倒有‘决不待时’的先例。”
“决不待时?”
“嗯,便是那等穷凶极恶、罪责重大的犯人缉拿归案后,可不用等到秋后,当捕既斩!”
蔡源细细给陈初解释了起来。
陈初听明白后,又看向了陈景彦。
若想把樊毅杀李寡妇三口一案办成铁案,正常流程自然要走,这便需要陈景彦的配合。
“那好吧,待会本官把凶徒樊毅等人近年来所犯累累罪行汇总整理一番,报与上官,请求即刻枭首”
在陈初和蔡源的注视下,陈景彦缓缓道。ν
午时二刻。
几人步出后堂。
蔡源和陈初故意落后几步,低声交谈。
今日之事,双方目的一致,方才在堂内打了一个小小配合。
合作蛮愉快
“病了便在家歇着!莫要以为年轻逞强,以免落下病根。”说完了正事,一脸严肃的蔡源以长辈姿态道。
“是,小侄省得。咳咳”
片刻后,四人联袂出了县衙。
却见一身红衣的蔡婳俏生生立在县衙门外,唇角噙笑,眉目含情。
蔡源当即在台阶上站定,双手后背,摆出了老父威严。
自去年蔡婳被赶出家门,这是父女俩第一次相遇,蔡源等待女儿主动上前与他见礼。
陈初已走下了台阶,有些奇怪蔡婳怎么在这。
不待陈初问出口,却见蔡婳迈开大长腿,几步走到了身前,接着轻舒藕臂一把揽住脖子,继而纵身一跃,骑腰抱住了情郎
“”
“!”
“嚯!”
“啧啧啧”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人来人往的衙前街,路过的老学究一边痛心疾首一边看的目不转睛。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蔡婳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陈初身上,双臂缠脖、双腿骑腰,口枪舌战,斗的不亦乐乎。
一路跟过来的尤氏,难为情的移开了视线这这这,我这小姑子也太敢爱敢恨了吧!
还等在台阶上的蔡源,便是心里已默认了两人的关系,依然气的须发耸动、拂袖而去
午时末。
双河村,蔡婳后宅。
灶房门口,茹儿、张伯、老仆夫妇全都扒着门框不住往屋内看。
“三娘子啊,要不然还是我来吧。”老仆夫妇中的宋婶一脸担忧。
“不用你们管!你们该作甚便作甚去!”
蔡婳站在灶前,腰间颈后绕了一条五色缚膊,把衣衫大袖系在了手肘处,露出一截莹白小臂。
‘滋啦’
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