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县是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一年的雨水基本上集中在夏末秋初。
河边这一大片地势又很低,所以只要下雨就会淹。
如果李文军要改变这一点,只有两个法子,把整块地垫高一米以上。这个根本不可能。他都说自己要造城了,小范围还行,几十公顷范围内都垫高,谁有这个钱砸在里面。
要么就做河堤,这一线一直到桥那边差不多两公里都要做两米高的河堤,河堤未必还拦得住,每年都要补,就是个无底洞。
这个法子也是基本行不通的。
所以,他想不出李文军能干什么了。
而且,按照李文军的意思,就是不管,照做……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陶光明抿嘴,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说:“不是我看不起你。这个问题,你真的解决不了。我知道你干成了不少大事。不过,这个气候和地质的问题,不是你能控制和左右的。你还是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吧。”李文军那股子执拗劲,他是见识过的。
到时候把李文军逼急了,可能真会干倾家荡产修河堤的事。
所以,此刻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劝说好无力,好心虚,压根就不会管用。
李文军给他倒了一杯茶:“来喝茶,这些你都不用管,只要帮我把地租下来。”
陶光明说:“就算你能解决这个问题。还有一个致命的,政策性的问题,你可能没想到。宪法第十条第四款规定,‘任何组织或个人不得侵占、买卖、出租或以其他形式非法转让土地’。就是说,你以个人的名义租地,那是违法的。为什么你之前能把袁家村的地租下来,那是因为他已经是当年国家批下来的矿山建设用地,虽然这么多年没有用,可是县里也没有收回去。所以你才能得逞。为什么你能租下河边那一长条。那是因为,它刚好也是建设用地。林业局以前打算用来建林场,后来发现了铁矿,这块地被矿山征用了一半,就剩了那么一长条,没法用,被你捡了漏。”
李文军笑:“不错。这几年跟我做工程,你还知道提前去了解一下相关法律知识。我觉得你挺上进的。”
他怎么会不知道。直到五年后,国家才打开这个土地租赁的口子,不然为什么九十年代以后才慢慢有人做房地产。
陶光明一抬手:“别给我戴高帽子。你先说说看。这个法律政策性问题怎么解决。”
李文军点头:“所以,我们不是要签租地协议,而是要签优先权协议。十年之内,签了协议的地块,必须优先租给‘文军实业’。我可以预付定金。两块钱一公顷。”
陶光明皱眉:“优先权协议是个什么东西……”
李文军把手边的一份协议递给陶光明:“你先熟悉一下。你和钟振华的任务就是打消村民的疑虑。”
陶光明看了看,虽然上面很多问题,他也看不明白。不过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就是李文军要给人家钱,占着这些地十年内,那可能出现,也可能不出现的出租机会。
如果十年内国家政策没变,李文军的钱就打水漂了。
简而言之,李文军还是在赌。
陶光明说:“我可以去试试,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就算到时候国家出了政策,你可以租地建房,结果你用一小块地,建了房子,发现卖不出去,想把剩下的定金退了,县里村里已经把钱花完了,可不会理你。”
袁家村之前跟蒋厂长闹的那个事情就是个先例。
村里拿到钱就会花了,压根不会管什么以后的事情。
县里也一样。因为是个贫困县,到处是窟窿,有钱就拿去堵窟窿了,哪里还管以后怎么办。
李文军说:“啊,对,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如果十年之内他们把地租给别人,那就是他们违约,要付一百倍违约金给我。如果十年限期到了,我还没有跟他们租地,就是我违约,那定金归他们。以后他们要租给谁,我也管不了。”
陶光明点了点头:“合理,要是我,我也跟你签。不过,我还是不清楚,你弄这优先权协议有什么意义。这些地放着又不会跑,以后能租了再来租不就完了。”
李文军摇头:“如果不签这个优先权协议,以后我们想把周围整片整片拿下来就费劲了。会有无数多的人,不惜抬高租金来跟我抢。所以就只能辛苦你先去谈了。”
陶光明盯着茶杯,忽然意识到刚才李文军的话里面有什么不对。
他眯眼望着李文军:“等等。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你刚才说让我去谈。我怎么谈?”
李文军笑了笑,起来转身去他办公桌抽屉里拿了一张纸走回来,递给陶光明:“从今天起,你就是‘文军房地产有限公司’的总裁了。那个匾额明天就会挂出去。现在还在征地意向阶段,没有具体项目实施,我就不给你专门再弄个总裁办公室了,你就用现在的办公室办公吧。”
陶光明一脸呆滞接过纸看了看,上面还真写着“总裁任命书”,然后喃喃念出了声:兹任命陶光明同志为“文军房地产有限公司”……
落款盖了红章。
他没细看,放在了一边。
这家伙是开厂子开公司开得上瘾了吗?
以为刻个萝卜章,做块不锈钢匾额,一个公司就开起来了?
他说:“就我一个人?你这个协议够不够严谨,以后会不会有人拿这个协议举报你诈骗什么的。”
一个人夹个皮包就是一个公司,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