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在陶路遥嘴里,孔予祯都已经变成予祯了吗?
陶光明心里拔凉拔凉的,还透着几分酸意。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用,我高攀不起。这个事情,我自己就能搞定了,不用别人帮忙。”
陶路遥没想到陶光明竟然会拒绝,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这样,有予祯帮你,不是能扩张得更快。”
陶光明定定看着父亲:“领导,这个世界,可能只有你没看出来,孔予祯是看我已经把这条路铺好,想来吃现成的。”
陶路遥恼了:“你怎么心胸这么狭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陶光明却忽然咧嘴一笑:“您说得都对,其实我从小时候起就是街市上的混混,可不就是个小人。过去不是什么君子,现在和将来都不会变成您口中说的君子。让您失望了,真是对不住了。”
他鞠了一躬:“要是您想吩咐我的话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忙。”
说完他也不等陶路遥再说话,直接转身出去了。
陶路遥在里面大声吼了一句:“陶光明,你这个逆子。”
陶光明跟自己说:我现在看到的不是我父亲,只是一个被人控制,头脑不清醒的傀儡。
可是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气得红了眼眶。
,一辈子都想获得父亲的承认,好不容易干出点成绩来,父亲又被孔予祯这么个玩意儿给摆弄了,真是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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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光明心里窝着一股子酸火,直接从省城全速开车回到黄铁矿。到了家,他却不能跟季如诗说,强颜欢笑憋着到晚上季如诗他们都睡了,才披上衣服溜出来,走到李文军家楼下,然后开始捡地上的石头砸那扇唯一还亮着灯的窗户。
李文军正在书房里看图纸,听见窗户上被打得“啪啪”响,心里直犯嘀咕:这里面住的十户人家里,要么就是点点这么小的,要么就是他这种成年的。
从哪里溜进来一个混小子,竟然来砸他家窗户?
李文军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哭笑不得:草,竟然是陶光明这个!!他又抽什么风?
他下去打开门让陶光明进来。
陶光明冻得直哆嗦,进了书房好一会儿才暖和过来。
“你玩什么?”李文军问,“啥事不能等到明天,要么打电话也行。学人家混小子来砸我家窗户。”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是怕吵醒你家顾老师和两孩子么?”
李文军冷笑:“看你那白眼翻的,多半又是从你们家亲戚那里受委屈了吧?这一次是谁?”
陶光明垂眼,好一会儿才说:“我爸。”
李文军恍然大悟,然后淡淡坐下了。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李文军轻叹:“迟早的事,有什么好惊讶的。”
陶光明一口气没喘上来,差一点没直接晕过去。
他本来是来李文军这里找安慰,结果李文军说的话更扎心。
他一下没憋住红了眼眶:“你啥意思,是说我本来没出息,所以我爸应该这么对我?”
李文军:“你先别急着哭,把事情前因后果讲一讲,我才知道我们两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然后陶光明就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哭啼啼地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李文军垂眼听着。
其实他挺能理解陶路遥的。
做父亲的都有一个误区,会给儿子提前画一个模板出来,然后要求儿子比着那个模板长。
而陶光明则恰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长在了这个模板的反面,任何一点都没有按照陶光明的期望发展。
他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喜欢在街市上混。要他担担子,他就往后缩,没有半点自信。
遇见了事,不会保护自己,还往前冲,像个二愣子。
在遇见季如诗之前,他还不修边幅得很,头发留得老长,把自己在外形上不多的优点都藏起来了。
乍一看上去,他全是缺点。
要陶路遥对他不失望,也很难。
陶路遥被兄长排挤离开京城,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他发誓要反击,要出人头地,让排挤他的人都俯首称臣。
不单单是他,他的儿子要比他更强,要往那些人脸上扇最响亮的耳光。陶光明却完全不能满足他的要求。
而孔予祯的出现,恰好弥补了陶光明心中的缺憾。
孔予祯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长相完美符合这个年代的人对好人、有能力的人的定义,又沉稳善于察言观色,还会说话,决定要拉拢一个人的时候,格外真诚体贴。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
所以完美符合陶路遥心中模板的孔予祯,瞬间替代了陶光明的位置。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这种活过两世,见过形形人物,能对孔予祯了如指掌的人,和陶光明这种自小就跟孔予祯结下仇的人,不容易上孔予祯的当了。
李文军满心悲悯地看着委屈到了极点的陶光明。
等陶光明情绪平复了一些,才说:“现在是孔予祯来求你,你有啥好伤心的。这事,是他想抢走就能抢走的?货源在我这里,我说给谁就给谁。我别的决定不了,让谁来做我的代理商,还是能决定的。”
这话意思就是告诉陶光明,别说是孔予祯,就算陶路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说不卖就不卖。
他站起来,起身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给我支棱起来。你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你要活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