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己听见电话里的“嘟嘟”挂断声,愣了半晌,本来是要找人麻烦的,结果被人骂了一顿。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陈子琛还在医院呢。
他赶紧叫了个车,直奔精神科医院。
值班医生一听说是来接陈子琛,眼皮子都不抬:“现在他出不了院,还没确诊。”
陈克己皱眉。强压着心“噌噌噌”往外冒的火气,问:“他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确诊?”
那个医生这才抬头似笑非笑地说:“无缘无故情绪崩溃,在公共场合暴跳如雷,甚至动用暴力,这些都符合狂躁症的特征。出于对其他健康同志负责,我们必须要对陈子琛同志的病情加以诊断治疗,确认无害,才能让他出院。”
怎么听上去这位医生同志好像就在现场一样?
陈克己越听越不对,气焰也下去了许多,和和气气地问:“需要做什么检查,能不能尽快安排。”
值班医生爱理不理:“回去等吧。留个电话,过几天他就能出院了,我们会通知家属来接的。”
关键精神病这件事,要证明你有病很简单,要证明你没病才麻烦。
陈克己觉得自己有理说不清楚,只能说:“能让我看看他吗?”
值班医生说:“可以,不过只能在门外面看。病人之前有点狂躁,我们给他打了镇静剂,不知道现在醒了没。”
陈克己又是一阵心梗:连镇静剂都上了,还真是往死里折腾啊。他的儿子受了多大的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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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把陈克己带到病房外,一指门:“看吧。”
门上只有一个半尺长,三寸宽的小窗户,还装了铁栏杆。
陈克己说:“不能打开门吗?”
护士翻了个白眼:“这位同志,现在是半夜。要是打开门人跑出来,我们就得把所有医护人员叫起来抓。你到底是看还是不看?要看就赶紧看。”
陈克己只能忍着气,伸头看了一眼。
床上躺了一个被布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人。
陈克己差点又直接昏过去,颤着声叫了句:“陈子琛,子琛。”
床上那人动了一下,望向这边,就忽然开始拼命地挣扎:“爸,你快告诉他们,我没有疯。那个主任医师公报私仇,我在百货商店骂了他几句,他就把我弄到这里来了,他们都是一伙的,合起伙来害我。你快救我。”
原来是这样。
陈克己明白过来了。
他就说嘛,刚才那个主治医师说话的口气就不对了,看来问题在这里。
陈克己安抚陈子琛道:“你不要慌,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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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克己从病房回来,回去矿区的家里取了点东西,打了几个电话,才又回到县城医院。
这一来一去,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主任医师都睡了,听见敲门,打开一看又是陈克己,有些不耐烦了:“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又要干嘛?现在是半夜,想办出院也得等到明天早上。”
陈克己脸上堆起笑:“我知道你们医院的规矩,明天早上主任同志交了班就回去了。我过来也看不到你了。”
主任医师看他态度好了不少,心里也舒服了很多,坐下点点头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陈克己叹了一口气:“唉,子琛今天不知道您的身份,冒犯您了,我先替他说句对不起了。”
主任医师哼了一声:“你那意思是我公报私仇?”本来他是不想找陈子琛麻烦的,可是陈子琛骂归骂,还想打他,他好歹也是个大医院的主任医师,凭什么要白白受这个气。
陈克己摇头:“啊,不不不。不是那样,您是公事公办,没有错。”
主任医师眯眼:“那你想说什么?”
陈克己一脸诚恳:“其实我儿子今天是被人算计了。”
主任医师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陈克己说:“其实黄色那个鱼缸是他做的,费了不少心思。加气泵,刻章,做船,都是找的最好的工匠。跟百货公司也谈得很好,没想到摆上去没两天,就被人仿冒了。”
主任医师皱眉:“是吗?”
陈克己说:“是啊。仿冒的人,还是他的同事。所以,子琛今天在百货公司看到黑色的鱼缸,有点受不了。”
主任医师恍然大悟:“难怪,我说那个鱼缸不好看,他那么激动。”
陈克己忙点头:“是是是。其实他是气糊涂了。年轻人嘛,经历的事情少,然后他又是搞技术出身的,特别受不了别人仿冒他的东西。其实他今天针对的并不是您,而是那个仿冒的人。”
主任医师若有所思:“这种在我们精神科也有说道,叫移情。看来我是自己倒霉刚好撞上了枪口。”
陈克己忙说:“啊,不不不,他那么对您肯定不对,你毕竟是无辜的。所以,我特地为他向您赔罪。他自己估计还在气头上,没转过弯来,所以胡说八道。”
主任医师:“是,他现在有点被迫害妄想症了。”
陈克己叹气:“他一直挺阳光挺健康的,这一次是痰迷心窍,如果继续被关着,没人劝解,就真的疯了。要不,您先让我把他带回家,好好开导开导。等他想开了,我专门带他来跟你赔礼道歉。”
主任医师沉下脸:“我们是县级大医院,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下午入院,什么检查都没做,晚上就放了,那不等于是说他误诊了。
就算是硬关也要关到明天早上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