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阿姨没想到刘翠红会直接把球踢了回来,说:“我们这么多年姐妹,你竟然见死不救。苏宇宙犯再大的错,也是李文军的老师啊。”
刘翠红听她这么不客气,更不高兴了,说:“刚才你还在说,是李董的错。现在又说是苏宇宙同志犯错了。我们的关系再好,也不能包庇苏宇宙。不然以后厂里谁犯错,都来求情,还怎么管理厂子?”
曹阿姨一听气得坐下来:“天啊,这里没有讲理的地方吗?我们全家一共就在你们家手里赚了几千块,现在厂子好了,学校升级了,你们用不上我们了,吃完了饭就摔碗,还要逼我们把钱还回去。这叫什么道理啊。”
大家都劝她。
“曹阿姨,别闹了。有事好好说。你知道的,在这里闹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就是,讲道理就讲道理吗?骂什么人。”
忽然所有人都不出声了,闹哄哄的一下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曹阿姨觉得不对,抬头一看,对上李文军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的脸。
曹阿姨吓得一下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李董。”
李文军客客气气地说:“曹阿姨,有什么事,好好说。”
曹阿姨说:“李董,我们家苏宇宙太冤枉了,从副校长降职成普通老师,还要罚钱。”
李文军点头:“嗯,你说说看,怎么冤枉他了。”
曹阿姨虚张声势,昂着头:“他不就用自己的职位捞了一点外快吗?厂里,矿里,谁有点权力,不这么干?”
几个厂长本来远远看热闹,这会儿心里也骂娘了。
“,你说事就说事,把其他人也拉扯上干什么?”
“草,赶紧开除吧,这家人就是祸害。”
李文军微微点头:“行,就这个机会,我也好好跟大家说说,省得以后有人在背后编排我办事不公,给人小鞋穿,或是过河拆桥。苏宇宙同志主管技校招生的这几年我们招生数量年年攀升,也算是劳苦功高。所以我把他提做副校长。奖金,工资什么的也是比着同一级别最高档给的。可是他,竟然在招生的时候,要求每个学生必须交十块钱给他,不然不予录取。”
职工们第一次听说这事,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曹阿姨。
“这就过分了。”
“你家这么缺德的,干这种事还有脸来闹?”
“,真把学校当你家了啊?还敢收费。”
曹阿姨脸羞得通红:“你们别听他胡说,他有证据吗?”
有个技校刚毕业进厂的工人说:“我可以作证。苏宇宙还收了我的钱,说是什么招生费。我那时候不懂,只能借钱交了。后来是李董知道了,退给我了。”
大家一听更生气,指着曹阿姨。
“老脸要不要,这还觉得冤枉,不肯退钱。”
“这种跟她多说什么,直接报警啊。”
曹阿姨后悔死了,本来大家不知道的。现在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李文军冲远处看热闹的几个厂长招手:“来来来,各位都过来。”
那几个厂长只能过来了。
李文军说:“刚好趁这一次机会,都好好自查一下。看看自己厂里,还有没有这种情况。要是有该退钱的退钱,该报警的报警。等你们查完。我要来查了。等我来查,就不是这样查了。”
厂长们个个头上冒冷汗。
各个厂里最少有三四百人,最多的有一两千人。
就算是自己是清白的,也不能保证手下没有这种人。
刘翠红冷冷一笑:“是要好好查查。我听说有人带徒弟,除了厂里明确规定的奖金,还逼着徒弟分工资奖金给她。”
曹阿姨一听越发腿软,说:“苏宇宙错了,我交钱还不行吗。”
李文军摇头:“晚了。本来想给你们留几分颜面,把钱退回来就算了。现在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当然是要立个典型,好好处理一下。刘厂长说的话,没错,不好好处理,以后谁都来讲情,这么大的厂子根本就管不下去。”
苏宇宙最后把四千六百块退了回来,写检讨,降工资,却还不舍得离开。
曹阿姨也查出来有经济问题,也被罚了一笔钱。
李文军让人事部把这件事写出来贴在厂门口的公告栏里,每个人路过都要看一看。
曹阿姨整天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就连一个车间里的工友都没有好脸色,受不了,辞职了。
厂里还查出来几个中饱私囊的,都被追缴罚款,然后开除了。
李文军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明显是零容忍。
有几个厂长找李文军认错,交罚款。
其实厂长们干了什么,李文军心里门儿清,只是看他们跟了他好几年了,给他们机会而已。
大家觉得李文军越来越可怕。
过去那个风淡云轻,帅气阳光的小伙子,好像一下就不见了。
其实李文军没有变,只是他也知道厂子越大,部门越多,光靠下面的人自觉,光讲人情,是管不好的。
再好的感情到了利益面前都要打折。
人的本性是贪财和追求安逸享受的。
这也就是社会要法治的原因。
为他干活的所有人,都必须明白这件事。
有一段时间,吃饭的时候,厂长组长什么的看到李文军来了,都立刻变得不自在。
陶光明忍不住抱怨李文军:“你看看,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李文军笑:“你在当市场管理员的时候,有没有那种缺斤短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