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东再一次抬起头,看着支万山:“你也说了,现在很多人都在位,甚至有的已经去了市里。就算我把这东西放在左兴青办公桌上,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有魄力去调查吗?”
支万山没说话,周安东接着说道:“我想,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想到,就算左兴青有魄力去调查,最后的结果很大概率是抓小放大。
因为他必须要把事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然就会引起强烈的大地震,会引起更上层的不满,这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最后的结果就是,事情办了,却留下了大尾巴,好处我没得到,反而得罪了一大批人,我在这里的投资,很可能会遭到打击报复。”
支万山张嘴要说什么,周安东挥手打断:“不要跟我说什么,振兴村儿的水厂项目是左兴青的政绩,不可能不管。
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正客。我是个纯正的商人,不是只讲奉献不求回报的雷同志。我应该做的就是安安分分赚钱,而不是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把自己放在危险当中。”
支万山在兜里摸出湿漉漉的烟,幸亏外面有塑料皮儿,里面还算干爽。
他默默的点了一根,一口一口的抽着,也不说话,周安东再一次把目光放在了资料上。
直到支万山抽完一根烟,他才下定决心:“我在宝日希勒有一个年产九十多万吨的中型煤矿,手续齐全,保证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你帮我把这份资料递到左兴青手上,煤矿我半价让给你。”
“唉!”
周安东叹口气:“现在的煤价什么样,你比我清楚。很多煤老板裤衩子都赔掉了,想卖掉手里的煤矿,都没人接手。不要说半价,就算你白给,我都不要。”
现在煤炭八九块钱一吨,有很多煤老板们为了维持煤矿正常经营,不得不到处举债,甚至克扣矿工工资来维持生计。
因为不给矿工发薪水,导致报复的事件层出不穷,有的为了躲债,过年连家都不敢回。甚至有的煤老板,自己亲自下井挖煤,来维持煤矿经营。
支万山一脸的认真:“周董,这话别人说出来,我不感到意外。但您说出来,我认为是在讲笑话。因为我相信您的眼光,一定能判断出来,煤炭作为不可再生资源,一定会涨起来的。”
周安东当然知道煤炭价格会涨起来,而且还知道未来那些煤老板多有钱。有个几千万上亿的,那都属于小老板儿。十几亿,几十亿身家的大有人在。
可煤炭价格上涨,要等到2003年下半年,那要十年以后了。
“我有点儿不明白。”周安东把手里的资料放在腿上,看着支万山,“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就算你心里有恨,也得想想自己家里人吧。何必要赌上现在的一切,非得拿着鸡蛋碰石头呢?”
支万山惨然一笑:“因为我姐夫还有我侄子,都被他们抓起来了,一个判了死缓,一个判了无期。如果我不把他们扳倒,我姐夫和侄子,将永远不见天日。”
周安东沉默了一下:“如果我答应你,把东西送到左兴青手里,但最后的结果并不如意。我可以一走了之,但你呢?”
“我已经把家人送到了哈市!”支万山很平静,显然他已经找好了退路,“如果你不接手煤矿,我也会处理掉,然后去中东。”
“去中东?”周安东一愣。
“对!”支万山说道:“我一个朋友在那边搞石油,我过去看看,应该能找到机会。”
周安东心里一动,站起身来回的踱着步。他对煤炭没有兴趣,但却无法抵抗石油的诱惑。
虽然支万山的话听着有点儿戏,石油那玩意儿说搞就是能搞的吗?
但就像袁哲说的一样,有了梦想总得试试吧,躺在炕头儿,是不可能吃到馅饼的。
而且这个年代敢开矿的,绝对都是狠人。支万山戴着近视镜,看起来有那么点斯文。
但敢说出去中东找机会的话来,他也得插一脚碰碰运气。最后不成,也就是搭点钱而已。
想到这,周安东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支万山:“我可以答应你,把这事儿办了,但有一个条件。”
支万山精神一振,“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
周安东沉声说道:“我派人跟你一起去中东,如果真能找到油井,拿到开采权,我们合作。”
支万山眼睛顿时就亮了,其实他手里是没有多少资金的,去中东也是迫于无奈。
现在周安东要参与,他背后就有了强大的资本做后盾,去中东就不是碰运气,而是真正的寻找投资。
“可以!”支万山毫不犹豫的答应,然后又不死心的问道:“您真的对煤矿没有兴趣吗?我那个矿是露天矿,开采成本很低。而且热量高,比普通煤的价格要高出两三块钱。”
周安东琢磨了一下,如果真像支万山的说的,是露天矿,而且煤炭热量高,那这个矿拿下来也行。
大不了就是雇几个人,维持煤矿运转,等到煤价上涨,一个中型煤矿,煤炭质量好,开采成本又低,年纯利少说也得三四个亿。
接着他又想到了苏苏,这辈子有缘,当了我闺女,怎么也得准备一份嫁妆啊。毕竟小琴和老四都有了,闺女不能没有啊。
“好吧!”周安东有些勉强的说道:“既然你非要卖给我,那我就接手,说说,多少钱。”
支万山暗暗吐了口气,说实话,他这个矿,正常价格能值四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