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的寒冷,建安城外一处赈灾点,五口大锅里熬煮的稀粥正冒着腾腾热气。
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流民们端着破碗,排着长长的队伍,正在准备领取每日一餐的稀粥。
“排好队!”
“不要挤!”
“每个人都有!”
有腰挎着长刀的巡防军军士在维持着秩序,在不远处还有拄着长矛的巡防军军士在站岗。
陈州知州因为御贼不力,贪墨赈济粮等原因,已经被押解到江州砍了脑袋。
现在张云川这位陈州镇守使将赈济流民的差事一并接了过来。
具体负责赈济流民这一块的差事则是由他麾下的参军赵立斌负责。
“哒哒!”
马蹄声响起,镇守使张云川在数十名骑兵的簇拥下,抵达了这一处赈济点。
负责这一处赈济点的巡防军哨官闻声望去,看到竟然是镇守使大人来了,他忙带着两名队官迎了上去。
“属下拜见副将大人!”
“拜见参军大人!”
哨官待张云川他们勒住了马匹后,忙向张云川和陪同前来的参军赵立斌行礼。
“请起。”
张云川滚鞍落马,大步地朝着粥棚走去,哨官等人急忙紧随其后。
张云川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粥棚跟前,看到大锅里煮的热气腾腾的稀粥,他拎起马勺搅动了一番。
只见稀粥呈现半粘稠的状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日这里赈济了多少流民?”
张云川转头询问那哨官。
哨官大步走到一旁的木桌前,拿出了一本册子看了几眼回答道:“回副将大人的话,今日一共赈济了约一千五百流民。”
“这么多?”
张云川面露惊讶色。
哨官道:“前几日要少一些,只有七八百人。”
“只是这几日又有大量的流民从北边逃来,所以这赈济的粮食都有一些不够用了。”
张云川闻言后叹气说:“看来北边的局势不容乐观啊。”
这些流民大多数都是从光州节度府境内逃过来的。
虽然光州节度府在边界地区派遣了军队拦截,可是还逃了这么多过来,足以说明光州境内的确是日子艰难。
但凡能够活命,这些百姓不会冒着掉脑袋和风餐露宿的风险,背井离乡逃向东南节度府。
“大人,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
参军赵立斌道:“现在逃来陈
州的流民却是越来越多。”
“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增设一些粥棚赈济流民,不然的话,这么多流民一旦吃不饱肚子,那就会出大事儿的。”
“亦或者应该立即派兵封锁边界地区,阻止流民到我们陈州来,还可以派人将流民送一些到其他的州府去,缓解我们的压力。”
赵立斌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现在东南节度府境内之所以涌现出了无数的山贼流寇,其实八九成那都是光州的流民活不下去才落草为寇的。
他们在没有衣物,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只能聚集起来去打家劫舍。
东南节度府先前虽然有山贼流寇,可大多数都是可控的,甚至许多是一些大家族暗中蓄养的。
可现在随着大量光州节度府的流民涌入,导致局面愈发的不可收拾。
可以说张云川能够迅速的崛起,与这些流民是分不开的。
要是没有流民导致局势糜烂,东南节度府也不会单独的成立巡防军去剿贼,他张云川也不会一跃成为了巡防军副将。
他现在既是巡防军副将,又是陈州镇守使,他同样面临要处理流民的问题。
陈州与光州节度府接壤,一旦聚集在陈州的流民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那么陈州将会首当其冲。
“堵不如疏啊。”
“封锁边界的确是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可是你知道为何节度使大人为何没有这么做吗?”
“因为一旦这么做了,那就要背负骂名的,会落得一个见死不救,麻木不仁的恶名。”
张云川望着那些冻得瑟瑟发抖的流民,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些底层的百姓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们要是能活得下去,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背井离乡。
东南节度府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现在他们派兵堵住边界地区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会让许多流民死掉。
不过张云川不得不承认,节度使江万城为了博取一个好名声,没有阻止流民的到来。
可是却缺乏有效的管控措施,仅仅是靠着单纯的赈济,非但没有彻底解决问题,反而引起了一系列新的问题。
许多地方官员在赈济的时候中饱私囊,导致他的好心没有落到实处,流民直接变成了山贼。
“这些流民也是人生肉长的,我们不能因为大量流民涌入担心地方秩序崩坏,就将他们拒之门外,任由他们冻饿而死。”
张云川强调说:“倘若是我们那么做的话,那我们与那些麻木不仁的地痞恶霸就没有区别了。”
赵立斌闻言,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大人,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赵立斌当即认错道:“请大人责罚。”
“你只是站在我们陈州的角度想问题,而没有站在流民的角度想问题,这不怪你。”
张云川并没有责怪赵立斌,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以后啊,无论做什么事儿,都要事事以百姓为重,方能长久。”
“大人,属下谨记教诲。”赵立斌满脸正色地回答。
张云川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