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
寒意袭人。
清晨,蒲江府江宁县的北门外旷野上,拥挤着数以万计的军士、百姓。
几天前就有骑兵深入到了乡野村镇,传达了镇南大将军张云川的话。
大将军将要在今日在江宁县举行针对蒲江府大小官吏的公开惩处。
大将军邀请蒲江府的百姓前往观礼。
私底下有人传言,蒲江府知府此次也要处以极刑。
这可是一件轰动蒲江府的大事!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喜欢凑热闹的人。
同时也有不少百姓想要亲眼看着污吏被处斩。
还有更多的百姓则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准备到江宁县去看一看大将军是否说话算话。
再说了,镇南大将军声名远扬。
更是给他们分了土地。
相当一部分百姓赶往江宁县不是为了看杀头的,而是为了去给大将军磕个头,以聊表谢意。
他们好几辈人都是给大户人家当佃户的。
一辈子辛勤劳作,可吃不饱,穿不暖。
如今大将军给他们撑腰做主,给他们分了土地。
在他们的眼里,大将军那就是他们的大恩人。
这一次大将军到了蒲江府江宁县,他们如何也要去见一见这位大将军。
蒲江府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涌向了江宁县。
他们成群结队,携老扶幼,浩浩荡荡地汇聚到了江宁县的北门外。
北门外的高台周围。
守备营代理校尉姚大树披甲执锐,正亲自带着守备营的军士在维持着秩序。
城北的旷野中旌旗招展,百姓人头攒动。
交头接耳的声音汇聚成了巨大的轰鸣声。
相对于乱哄哄的城外,江宁县县衙的一处公事房内,摆放着一桌酒席。
烧鸡、蒸鱼、炖豆腐等,足足的十多个精美的菜肴。
军法使兼任蒲江府知府郑忠身穿着囚服,坐在板凳上,满脸的愧疚色。
张云川这位镇南大将军则是坐在他的对面,神情严肃。
赵立斌、李廷两人则是分坐在另外两个方向。
李大宝走进了屋内,将一壶温好的酒水放在了桌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张云川拎起酒壶,起身走到了郑忠的旁边。
“大将军,我错了。”
郑忠望着走到自己跟前的张云川,欲要起身请罪。
可是他被张云川伸手摁住肩膀,重新坐了回去。
张云川没有说话。
他将郑忠的酒杯里斟满了酒水后,又给赵立斌、李廷两人的酒杯里斟满。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给自己的酒杯也满上了。
张云川举起了酒杯,对郑忠道:“郑兄弟,这几年你辛苦了,我敬你一个。”
赵立斌和李廷彼此对视了一眼,也都举起了酒杯。
郑忠望着坐在自己对面,让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大将军,他羞愧万分。
他没有去端酒杯。
“扑通!”
郑忠站起身后,又直接扑通地跪下了。
“大将军!”
“我该死!”
“我对不住您啊!”
郑忠痛哭流涕:“求求大将军看在我为您鞍前马后的份上,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大将军,我求您了!”
“我给您磕头了!”
郑忠说完话后,咚咚地就开始给张云川磕头。
赵立斌和李廷看着咚咚磕头的郑忠,一言不发。
张云川没有说话。
他仰起脖子,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张云川放下了酒杯后,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还记得我们当初见面时候的场景吗?”
张云川盯着跪在地上痛哭的郑忠,缓缓的开口。
郑忠一怔,不知道大将军话里的意思。
“当初我被任命为镇山营校尉,第一次独领一营兵马。”
“你和陈金水那时候是镇山营的都尉,我到镇山营接管兵时候,你们两个人迎接的我。”
张云川说着,又端起酒杯喝一大口。
“当初你们对我说,你们被前任校尉提拔为都尉,那是因为他随时准备将你们拉出去当战败的替罪羊!”
“我没有嫌弃你们不会带兵,也没嫌弃你们的油滑!”
“我接管了镇山营后,没有替换掉你们,依然对你们委以重任。”
“你们的确是也没辜负我的厚望,跟着我冲锋陷阵,与各路敌人浴血厮杀,那时候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那都是很寻常的事儿。”
“你们没有逃走,不怕吃苦,一直跟着我。”
郑忠听到这里,泪如雨下。
张云川继续说道:“我那时候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能辜负了你们这帮跟随我的弟兄!”
“我们不断的打仗,扩充兵马,扩充地盘,这眼看着势力一天天地变强了。”
“我成为了镇南大将军,陈金水成为了我们大将军府的军需副总管。”
“你也成为了军法使,兼蒲江府知府。”
张云川说着,又灌了一大口酒。
“我们有了尊贵的身份,不用再亲自地冲锋陷阵了,这也过上了好日子。”
“这无论是走到什么地方,都有人前呼后拥。”
张云川有些怒其不争地质问:“你自己扪心自问,我张云川可曾亏待过呢?”
“我住进了大将军府,也给你们这些弟兄分了好的宅子,没有对你们不管不问吧?”
“我吃山珍海味,可赏赐的金银珠宝那都是一箱子一箱子地给你们!”
“因为我知道,我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