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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全禄捧着一柄拂尘,口中好言相告:“娴贵人,您别难为奴才了,皇上已吩咐过,谁都不见。”
娴贵人右手挺着后腰,更突显出腹部的鼓囊,一袭水红色的宫装裙尾曳地,华美般的张扬,下巴微抬间,透出一股傲慢的神色,微眯了眯眼,口中轻言慢调却含不屑,道:“刘公公,你都没有通传,怎知皇上一定会不见我?”
一旁的侍女上前一步,脸上挂笑,语气颇为客气有礼,却暗含威胁,道:“刘公公,麻烦您进去通传一声吧,天这么冷,我家贵人辛苦怀着龙胎,若是冻坏身子,惊了胎气,咱们可都吃罪不起。”
说着话时,那侍女已将一锭银子,悄悄往刘全禄手里塞去。
刘全禄拂开那侍女的手,满脸义正言辞,那模样颇像是在指天对地发誓一般,道:“奴才承蒙皇上厚爱,已伺候跟前儿十多年,实在不敢违了皇上旨意,请娴贵人见谅。”
刘全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娴贵人怒极,正待发火,却见刘全禄的表情,一阵翻天覆地的大逆转,生生笑出一朵花的喜气洋洋,道:“乔小姐,您可来了,快快请进。”
娴贵人扭过脸去,果见后宫所有女人的公敌乔嫣然,正领着两名侍女和一个捧着托盘的太监,徐徐行来。
心口犹如被刀子狠戳了一下,娴贵人已有些疾言厉色,对着刘全禄说:“刘公公不是说,皇上谁都不见的么?”
刘全禄眼中笑意未减,却藏了难以察觉的讥诮之意,躬了躬身,道:“娴贵人息怒,可皇上也吩咐了,只见乔小姐。”
看向乔嫣然,真正的喜笑颜开,道:“ 乔小姐,午膳用过后,皇上就一直等着您来呢,快些进去罢。”
“刘公公客气。”乔嫣然从小顺子手中接过托盘,睬也没睬娴贵人一眼,径直走向御书房门口,守值的两个小太监弯腰推开门,待乔嫣然进去之后,再无声关合。
乔嫣然目中无人的离去,娴贵人恨火盈胸,怒语不由脱口而出,道:“她竟然如此无礼!”
刘全禄再弓了弓腰,提醒道:“贵人错了。”
娴贵人瞬间勃然变色,指着刘全禄的鼻尖,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一个奴才也敢说我错了!”
刘全禄一脸皮笑肉不笑,语调却仍是恭恭敬敬的,道:“贵人难道忘了皇上曾经说过的话,乔小姐可免行各宫礼节,皇上尚待乔小姐礼敬有加,恕奴才多嘴,贵人能高过皇上去么?”
娴贵人涨红了脸,面色来回变幻不定,慢慢收回了手。
贴近鼻尖的手指,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刘全禄垂着眼皮,一脸老神自在,再道:“天儿凉,奴才劝贵人回去好生歇着,若皇上召见,自会吩咐人前去通传,您在此处若是惊了皇上圣驾……”
言尽于此,再道:“贵人多三思。”
听到门响,盛怀泽条件反射的抬头,终于等到乔嫣然熟悉的身影,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盛怀泽竟生出一种已快望穿秋水的感觉,心内好似被密麻的群蚁,一点一点的啃着,他从来不知,等待原来可以如此煎熬。
一时激动下,忙站起身来,口内唤道:“嫣然……”
可能动作过于仓促,失手翻落了手边的一叠奏折,盛怀泽却看也不看,只顾看着稳步走近的乔嫣然,再道:“你来啦。”
语气中满是自己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欢喜。
乔嫣然迈步到桌侧,放下手中的托盘,面色十分平静,毫无昨晚的泪眼盈盈,声音轻微且柔和,道:“表哥,歇息会吧,我带了参汤过来。”
参汤也被忽略,盛怀泽灼热的目光只盯着乔嫣然,口中却极轻声的问道:“你是否还生朕的气?”
乔嫣然唇边荡开一抹微浅的笑意,道:“表哥又忘了,表哥是皇上,我怎会生一国之君的气。”
盛怀泽犹似不信,再三确认道:“你真的不生朕的气了?”
乔嫣然抿嘴儿一乐,犹如一朵本含苞待放的花儿,瞬间打开合拢的花瓣,绽放出惹人迷离的光华惊艳,反问道:“表哥想我一直生你的气么?”
想来经过太后开解,乔嫣然已不再气他,盛怀泽终于放下心来,语中仍带着些许歉疚:“昨晚,我当真并非存心,害你难过落泪,是朕的不是……”
乔嫣然柔声说道:“是我胆子小,一时被吓着了,不怪表哥。”端起盛参汤的碗,双手捧着递与盛怀泽,微笑道:“表哥趁热喝吧。”
盛怀泽接过汤碗,坐回龙椅,一匙一匙盛起喝下,动作极尽尊贵优雅之态,时不时偏过脸来,对身边乔嫣然含笑而视。
乔嫣然报之以笑,而后蹲落身子,将散乱落地的奏折一一捡起。
一室宁静的温馨祥和。
盛怀泽将一碗参汤用的涓滴不剩,乔嫣然接回空碗,浅声出言告退,道:“表哥有很多政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手腕已被盛怀泽一把捉住:“嫣然,别走。”
乔嫣然没有挣扎,只不解的看向盛怀泽,盛怀泽眉目间有一团依依不舍的留恋,道:“不用走,你就在这儿陪着朕。”
随手指了指身后一排高大的书架,笑意温柔且绵长,道:“朕这里有许多书,你随意挑上一本,就在御书房看,这样,朕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你了,好不好?”
乔嫣然不作拒绝,只婉声应道:“好。”
目光扫视一圈,乔嫣然指着高过头顶的一本书,道:“我想看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