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之际,乔嫣然睁开了眼睛,浓密的长睫弯弯丽丽地翘起间,骆承志极轻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阿嫣,你醒啦。”
脑袋睡得昏昏沉沉,乔嫣然轻轻眨了眨眼,似乎有点茫然。
骆承志伸手抚上乔嫣然的额头,再轻声唤道:“阿嫣。”
乔嫣然看了看头顶上方的骆承志,浅勾唇角:“承志。”
微偏过头去,似乎不久之前天色还是明明的亮,这会儿竟然都燃起了蜡烛,声音轻弱:“天这么快就黑了啊。”
正准备起身坐好,谁知刚动了动腿,就有疼痛感猛然袭来,不由轻轻“哎哟”出一声。
骆承志伸手揽住乔嫣然的后背,小心扶她坐起,干巴着声音低语道:“阿嫣,那个……我下午有些鲁莽了,我已给你沐浴过,也帮你上了些药,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浑身酸酸痛痛,乔嫣然略缓过神来,看向骆承志担忧歉疚的眼神,只轻笑道:“肚子不舒服,我很饿。”
骆承志松了一口气,轻磕一磕乔嫣然的额头,道:“好,你等一小会儿,我让彩雨、彩云把饭菜摆好。”而后放开乔嫣然,走出内室,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又很快回来。
乔嫣然靠在骆承志身上,抬手揉动一侧的太阳穴,声调慵懒:“已很晚了么?”
骆承志见状,半圈着乔嫣然,动手给她轻揉太阳穴,柔声道:“不算早了,头很晕么,要不找爹帮你把个脉?”
乔嫣然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只是睡得有点久,净净脸就好了。”忽而转眼看着骆承志,似笑非笑道:“我下午的花没看成。”
骆承志低咳一声,附耳乔嫣然说悄悄话:“阿嫣,你下午那般好看,又第一次如此主动,我一时没控制好,有些过度,以后不会了,花我明天陪你看,好在,今日还来得及陪你赏月……”
乔嫣然红了红脸。
听到外头摆盘子的轻微动静,骆承志笑了笑:“先吃晚饭,过会我就陪你赏月。”
月明星稀,开窗望月。
银色的月光,被水洗过似的清透,有薄薄的云雾缭绕其间,乔嫣然半支着下巴,抬头望天。
夜已静谧,骆承志陪坐在一侧,道:“阿嫣,入夏才不久,夜间还是有点凉,这月亮看看便罢,你别着了凉。”
乔嫣然扭回脸,突然问道:“承志,你请辞的折子,批下来了么?”
骆承志将乔嫣然轻揽靠在肩头,低声道:“还没有,去年时,皇上原本让我接替方振山驻守北疆……如今,也不知圣心如何。”
乔嫣然只轻叹了口气,环抱住骆承志的腰:“就寝吧。”
一夜无梦。
明寅七年,四月十六,午后。
乔嫣然午睡醒来,没见到骆承志的身影,不由略感奇怪,于是问正在摆置花瓶的彩雨:“彩雨,将军呢?”
彩雨含笑应道:“回小姐,您午睡的时候,有客来访,。”
停了一停,又轻声补充道:“不过,客人好像已经走了。”
乔嫣然轻轻“噢”了一声,起身下地:“我瞧瞧去。”
阳光有些灼烈,乔嫣然带着彩云去书房,到得门前,轻声唤道:“承志。”
很快,门从里头被拉开,骆承志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目光柔和地看着乔嫣然,温声道:“你醒啦,外头日头大,快进来。”
乔嫣然转身接过彩云捧着的托盘,轻声吩咐道:“彩云,你回去吧。”
彩云屈膝行礼道:“是,小姐。”
随骆承志进到书房,书房内温凉适宜,乔嫣然放下托盘,将茶盏端起递给骆承志,恬淡雅致地轻笑道:“一个人在书房里做什么,来,喝杯茶,吃些点心。”
骆承志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后放下,伸手拉乔嫣然坐在怀中,和声关怀道:“怎么来了这里,你若想见我,直接差人过来叫我就好,何必自己跑来一趟。”
乔嫣然微仰着脸,伸手刮着骆承志的颌下胡茬,细细笑语道:“我来看看,你这里有哪些书值得一阅,闲暇之时,我可以翻翻看。”
眸光微转,笑盈盈道:“那你呢,我们成亲还不到十天,你就不乐意陪着我啦,跑来书房躲清静啊。”
骆承志失笑,拧了拧乔嫣然娇俏的鼻子,眼中深情执着不移:“府里的下人,都偷偷摸摸说,你把我的魂都快勾没了,整日恨不得贴着你走……”
乔嫣然顺势环上骆承志的脖子,笑语嫣然:“他们都说错啦,其实是我整日恨不得贴着你走,这才一会没见着你人影,我不就巴巴撵了过来。”
相视一笑,勾颈搭背互拥,亲密无隔阂。
笑罢,骆承志抱着乔嫣然互贴脸颊,温温轻语道:“阿嫣,我的请辞奏折,皇上的批阅已下来。”
乔嫣然沉默片刻,低声问:“说什么?”
骆承志静静搂着怀里的乔嫣然,轻声道:“不允我解甲归田,改调我至南疆军中,六月之初就要上任,还有……”
话未言尽,乔嫣然声音平静:“还有什么?”
骆承志轻柔抚摸乔嫣然的头发,言出未尽之语:“无诏不得回京,包括……亲属家眷。”
京城是乔嫣然的家,是乔嫣然的根,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度过了近二十年的时光。
如今,她要离开,有可能永无归期。
那一日,盛怀泽气到怒极,对她说了从未有过的狠话: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朕身边。
她如他所愿,在他面前跌倒,最后一缕神智消失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