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丁云桐从床上爬起来,晃晃自己的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他抬眼看看旁边,王雪慧倚靠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作为侍卫统领,王雪慧并没有穿侍卫衣服,一身的水袖长衫,秀发油黑,刘海飘动,腮帮子像个红透的苹果,看上去极为妩媚,但丁云桐知道她的长衫下面还放着两把手枪。
这几天,丁云桐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老是睡不好,一定要王雪慧待在旁边,才能眯一会,到底还是心理压力大啊。
北边是日本,南面是暹罗,身边还有个黑石会,暹罗倒也罢了,日本和黑石会一内一外,让丁云桐精神紧张,丝毫不敢马虎。
自从经历了赖钰莹的暗杀,让丁云桐对自身的安全更加注意,尤其在破译姬昌星的“密码”,掌握了“戊狗”的身份之后,他对所有人都不再信任了,除了王雪慧。
因为从逻辑上讲,王雪慧作为贴身侍卫首领,朝夕相处,又携带武器,要杀他易如反掌,他现在还活着,说明王雪慧值得信赖,而且从感情上讲,丁云桐也愿意信赖她。
看她睡得很熟,丁云桐不愿意吵醒她,悄悄披衣出去了。他来到养心殿正殿,开始浏览南北战场发来的电报。这些都是例行的形势报告,如果是紧急电报,那么不管多晚,都要立刻传进寝宫奏报。
从电报上看,平壤的会战即将开始,这将是一场空前规模的战役,近卫军无疑将承受巨大的考验。
但丁云桐对自己这支宝贝军队,有着很大的信心,因为近卫军不但有顽强的意志,精良的装备,更有崭新的理念,完全有能力打退日军的进攻。他更多的想着未来,日本会不会像前世一样,在辽东半岛和山东半岛登陆,攻击中国的腹地,在这一点上,丁云桐还吃不准,这也是他为什么把近卫军第一,第三,第五,第八师放在华北,而不派往东北,他要看准了再出手。
16日的清晨,对日军第一师团长官野津道贯少将来说,简直是一个梦魇般时刻。他曾经历过萨英战争,戊辰战争,以及西南战场,可以说身经百战,见惯了死亡,但这一刻从望远镜中所见到,仍然让他心生战栗。
数千日本步兵沿着大道呐喊着向前冲去,每个官兵头上都扎着“必胜”的白布,嘶吼声和轰隆的脚步声,犹如雷霆万钧一般,日军坚信在如此巨大声势下,任何防御都会被摧枯拉朽般的击溃。
但在靠近到中国阵地四百米左右的距离时,突然一阵巨大的金属风暴,毫无征兆地迎面席卷而来。
30多架哈乞开司37mm五管机关炮,演奏出了恐怖的死亡交响乐,歇斯底里冲在前面的上百名日军步兵,就像纸糊的一样,被重量达1.1公斤的弹丸,瞬间就撕得粉碎,碎裂的头颅,残肢断腿,被巨大的冲击力甩上半空,带着血雨四散飞落。这样的场景立刻让后面的日军丧失了勇气,狂热的头脑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淋下来,不由自主地往后溃退。
野津道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的惨烈的景象,中国人居然集中大规模的使用机关炮,汹涌的火力实在闻所未闻,这不是战斗,是屠杀,是收割。他不得不下令部队后撤,暂停进攻。
随后日军改变战术,放弃中央突破,分兵向大道左右两侧的堡垒群发起突击,但两侧集结了近卫军大量的步兵,毛瑟枪搭配野战炮的火力同样猛烈,日军的进攻很快也被瓦解了。
这边的激战只是序曲,在同一时间,日军第六师团也正从东北方向猛攻牡丹台。
牡丹峰是平壤地区的一个高地,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平壤城,因此这里也成为了日军的一个主攻方向。
日军首先是用70mm的野战炮,连续轰击牡丹台上的堡垒,但日军的炮火威力有限,只能摧毁一些小型堡垒,却不能损伤几个大型的核心堡垒。
这些堡垒的建造类似于马尾炮台,建筑材料采用灰,沙,土混合糯米浆,搅拌而成的三合土,只能用重型火炮才有可能炸塌,而日军的轻型青铜炮,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白印。
而中国阵地上的火炮也不断反击,敌我双方的枪炮声极为炽盛,弥漫的硝烟与朝雾相混合,几乎咫尺之地难辨东西。
在这种混乱的掩护下,日军出动大批工兵,开始清除牡丹峰前的地雷。
日本参谋本部仔细研究中法战争,认为法军的进攻之所以效果不佳,主要是由于地雷的阻碍,因此从战前就大量进口扫雷器材。除了一般的探雷棒和探雷针,还特地从德国进口了大量最新式的探雷机。
所谓探雷机,是由一个大箱子和一根探雷圈组成,箱子让工兵背在身上,里面装载有小型电机,而探雷圈实际上是一个带磁心的电感线圈,通上电以后,会形成一个小型的磁场。此时的地雷全都是铁质外壳,当探雷机靠近时,金属会对磁场产生干扰,发出细微的噪音。
日军的工兵都经过了严格了训练,技能非常娴熟,两百多人一起动手,半个时辰后硝烟散去,工兵们已经起出了上千枚地雷,清理出了大片的安全通道。
随后,日军便向牡丹台发起了猛攻。
第六师团又称熊本师团,官兵主要来自九州岛的贫苦农民,当兵是当地人一条很重要的出路。素来民风强悍,野蛮凶狠,残暴无情,因此在日本有一句俗语:天下日本兵第一,日本九州兵第一。
这支部队曾在汉江边重创过苏元春旅,又实施了汉城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