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于珊装了一辈子的鸵鸟,对这项特殊技能绝对驾轻就熟。她眼见谢昆神色不善,立时就迷蒙了双眼,快到连谢昆都怀疑,他适才捕捉到的清明眼神,只是他一时的错觉。
于珊装起来倒是丝毫不觉得尴尬,她只当看不见谢昆,目不斜视地从春香手里接过醒酒汤,都不等春香相劝,咕咚咕咚一气喝了个干净。她伸伸舌头,接过春香递上来的温水漱了漱口,然后将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之后一言不发,在谢昆和春香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打了个哈欠,钻进了被窝,甚至还自己窝了窝被角,心满意足的睡下了。
谢昆看着努力放平呼吸的于珊,几乎都要气笑了。如果不是于珊自始至终红彤彤的脸,他几乎就要相信她了。
“现在知道害羞了,不是装醉戏弄我的时候了?”谢昆戏谑地俯身捏住了于珊的鼻子。
于珊硬是有本事连眼睛都不睁开,只是微启红唇,用嘴呼吸。
于珊的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扑在谢昆的手掌心,麻麻的,他恶作剧的就将手压了下去,正贴在于珊的红唇之上,于珊立时屏住了呼吸。
谢昆看她打定主意不肯睁眼,小脸都憋得通红,他有些心疼了,慢慢抽开了手,握成拳头,贴在嘴上轻咳了一声说道:“珊儿,我知晓你是在装睡,我有话对你说。”
春香一听这话,看着于珊颤抖的厉害的眼睫毛,轻笑一声,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时彻底安静了下来,谢昆整理了一番情绪,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劝解道:“我知道你自小与楠表妹亲近,相互之间无话不谈,有你们自己才知晓的秘密。可楠表妹以后就是皇家的人了,不论她是姓杨,还是姓于,在她的姓氏之前都将冠以慕容二字。我绝非信不过楠表妹的秉性,只是宫里并不如你们想的那般简单,要改变一个人,不过是顷刻之间。像四皇子算计储君之位这种话万不可再提……”
谢昆静默片刻,又觉得他的话多余了,于珊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今日是他与四皇子来的太突然了,所以才会碰巧碰到她们直言不讳,往后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可他看着毫无反应的于珊,想到四皇子打探于珊的眼光,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甚是讨厌四皇子打量于珊的眼光,连带着,对四皇子的准皇妃也失了好感,他一点都不希望他的珊儿与皇家的人心有灵犀,不论是四皇子还是四皇妃!
他也知道,自己的理解偏颇了,他的话也有挑拨于珊与于楠关系的嫌疑。可是虽说他存了私心,但绝对算得上句句肺腑。
他不想深究于楠‘莫说是我,就是你再走一遍曾经的路,你可还会带着孩子慨然赴死?’这句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只是把于楠的话当成酒醉无状的玩笑。
可是他却不能将于珊规劝于楠的话抛在脑后,于珊的声音是那么悲伤,却又那么笃定,甚至仿佛她曾经真的以四皇妃的身份走过一遭尘世。但是,怎么可能呢?于珊甚少出府,小时候被杨氏拘在府里,大了就自己拘谨着自己,或者只是她曾经的一场梦吧?谢昆这么一想,便有些不快,他的珊儿,怎么会能到与四皇子有关的人和事?
他猛地甩甩脑袋,甩掉了这莫名其妙的念头,不想再想下去。轻声嘱咐于珊好好休息,才放轻了脚步离去。
门一闭,于珊就睁开眼,只是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并不起身了,躺着兀自想心事。
她明白谢昆的意思,无非是‘一入皇宫深四海’,谁也不能保证,于楠会不会还与他们是一条心。
可是她只是想告诉于楠,她将来会碰到的事,难道错了吗?她只是希望,于楠在皇宫的路,可以走的宽一些,顺一些,这样不好吗?皇宫里的事,她既然比于楠清楚一星半点,提醒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那是个吃人的地方,若是不能聪明些,那就彻底遮掩锋芒,图个安稳。可于楠虽说这两年收敛了性子,可她慧极,又岂会甘于平庸,若是她想拼上那个位子,多知道些未来的事总是好的。
“好好看顾你家小姐,酒醉之人容易头疼口渴……”
于珊听到谢昆在门外絮絮叨叨地嘱托春香相关事宜,心里涌过一阵阵暖流,罢了,就这样吧,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何必让前世的经历束缚了今世的脚步,前世的骨肉与她无缘,她也该彻底放下了。
至于于楠的路怎么走早已经不是她能插足的事,前世的种种不过是过雨云烟,她不是先知,不是神灵,护佑不了旁人,说不定,于楠会顺畅一辈子呢,虽然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轻叹了一口气,翻了翻身彻底睡下了,心里不是不遗憾的。这不是她与于楠第一次这般放纵自己,却注定是最后一次了。若是她们入的是普通人家,等人到中年,各自主持中馈,说不定还放肆一番,两人现在这身份,却是想都不用想了。
却说,谢昆刚出了珊院,就被于楠拦住了去路,于楠几近宣誓:“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于珊,牵连于府的事情!”
说完,也不等谢昆说话,掉头就走,脸上的神情很坚毅很果决。
于楠并没有偷听谢昆的话,她只是觉得谢昆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看于珊的眼神怜惜之余也充满了不赞同。她知道她以这种方式被指婚四皇子,别人看不起她,认为她‘攀龙附凤’‘不要脸’。她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怎么议论她,也不介意谢昆怎么看她,但是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