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岐这边，还在挖坑。/p
这坑不好挖。/p
四周的土已经刨松，大家奋力挖着小黑身旁和身下的泥土，一匹马，即使是在场的四个人合力也都抬不动。/p
所以只能这么将就着在尸体旁边挖了。/p
况且，天岐大人也不会让他们再去乱碰小黑了，那勇常胜昏迷的时候都是那副紧张模样。/p
现在的，可是陪了十三年的马。/p
人和马，哪个更重要？/p
还用说吗？/p
刘轩云用手擦一下额头，很快脸上就多了些脏兮兮的痕迹，又擦一下，更脏。/p
这要是放在他们那边，都是一把火烧了就完事的，不想这么草率，顶多是拉到一个地方，然后和别的尸体一起再一把火给烧了。/p
地上都是一片焦炭。/p
秃了。/p
就和有些人长不出头发一样。/p
但在这边，最多是烧烧秸秆，要是真把人给烧了，还是亲人，那可是不孝。/p
人啊，最在乎这些了。/p
虽然天岐大人说过，死都死了，还要在乎死得好不好看吗？/p
不过，天岐大人还说过一句话，况且，它们已经死了。/p
那时说的是竹子。/p
真一把火烧了那里，天岐大人也不会愿意见到吧。/p
灰飞烟灭，什么希望都不会有。/p
所以，留全尸，还要超度，这种事他是知道的，长辈走了要披麻戴孝，守着一段时日再去安葬。/p
那超度的话，他也是有偷听到的。/p
叽里咕噜地在心里默念一遍，念不下去就不念了。/p
他的腿已经麻了，一下子动不了就慢慢做着小动作，伤口可以慢慢恢复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只是眼睛已经去看天岐，下意识想要用他的笑来换天岐的笑：“天岐大人，我们今天晚上可能要露宿野外了，晚上，我来守夜。”/p
守夜。/p
天岐想到的是另外一个词，守灵。/p
他们那边死了妖，也和这边一样，要守灵吗？/p
“我们还是轮流来。”阿龙抬头，不想把担子全压在刘轩云一个人身上。/p
花落埋头道：“我轮最后一个。”/p
这样，她可能就不用守夜了，睡得正香，他们就不会来喊醒她，再说了，听到了也可以装没听到的。/p
挖坑，已经很累了。/p
“麻烦你们了。”天岐感激地看着他们，最后回到刘轩云脸上，勉强挤出笑不想让他们都因为小黑的死而太在意她，生老病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她可以一个人度过，“我一个人守着就行，你们都早点休息，反正我今晚也可能睡不着。”低下头忙着最后的那点活。/p
余光看到了铃铛，欣慰地笑了。/p
这也算是小黑收到她的第一件礼物。/p
那天小黑还比平日里多走了一会，让铃铛声一直传到她的耳朵里，好像现在都还能听到。/p
这样东西，就留下陪着小黑。/p
阿龙还想说些什么，刘轩云看着他，拼命摇头还有眨眼示意。/p
不要再多说了，就让天岐大人再好好安静待一晚。/p
“你进沙子了？”阿龙看不懂意思，只知道要关心人。/p
天岐也看过来。/p
刘轩云真想说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不过还能烧火，眨着眼顺着他的道：“没事了。”/p
阿龙应了声，忘了刚才要说的话，想起时却看到天岐对着刘轩云笑了一下才转回头，不免迟疑着考虑起一件事。/p
刘轩云是做了什么让天岐开心的事吗？/p
马都死了，还能开心？/p
阿龙不明白，但觉得天岐不是那种人，眨眼安慰自己，刚才可能是看错了。/p
小黑身下的地慢慢凹陷下去。/p
泥土重新掩埋。/p
众人站起身，望着填满坑也恢复不到原来的地方自觉走在一起，成了一排。/p
终于挖完了，花落抬头看天岐，感觉她的辛苦没有白费，等会晚上她可要多吃一条肉干来补充体力。/p
刘轩云是亲眼见着这马陪了天岐三年，那三年很漫长，回想起来却又很短暂，他们一起走过很多地方，以后他还会陪着天岐大人一起走下去的。/p
“走好，小黑。”/p
他的脸上是难得的严肃。/p
阿龙在等天岐开口。/p
“走吧，再不赶路，天都要黑了。”天岐转身吸气，先往前走去，“等会先找条河，我们都洗洗脸，洗洗手，找不到可以休息的地方就在那边生火做饭。”/p
“我来我来。”/p
刘轩云抢上前，去牵了小白回头就朝天岐一笑，见天岐神色还是凝重，断定天岐大人就是装出来的轻松，不然也不会跑走一个人偷偷哭了。/p
没能看到，也不希望有下一次。/p
他露出更深的笑意，对着走来的阿龙和殿下看好道：“晚上就看阿龙和殿下的了，能抓到鱼，我们就吃烤鱼，吃不到，就吃烤鸟。”/p
“怎么又要吃它？”/p
阿龙看着手里睡觉的杜鹃，感觉它的命运会多舛。/p
花落小跑上前，虽然累了还是要抬着头：“不吃也行，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大坑都挖了，小坑就更轻松了。”/p
“这鸟离了鸟窝，会不会很容易死掉？”阿龙忽然担忧起这个来。/p
刘轩云已经不去管他了，要找点开心的话题来说说，想着马上就能到安城就问大家：“你们到安城都打算要买什么，那里可热闹了，什么都有，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