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走进屋让到了一边,等天岐,刘轩云和明月进来后又关上了门。/p
屋内很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条长板凳,就只有几个破旧的箱子和柜子。/p
天岐听见关门声,回头看了一眼后看向床上躺着的那名女子,压低了眼,她应该就是阿龙的姐姐阿凤,头发散乱在身后,面色看上去并不好,但能看得出,阿凤是个温柔端庄的人。/p
见了倍感亲切。/p
“三位先坐下吧。”阿凤朝着天岐笑了一下,虚弱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多了几分柔弱的美感,“阿龙,你给他们倒点水。”/p
天岐三人坐下,阿龙给三人倒起水来。/p
“阿凤姑娘,这是你要喝的药吗?”天岐拿起了阿龙放在桌上的药碗,走到床边,药碗还是热的,看来是正准备要喝药。/p
难怪阿龙会这样不满。/p
原来是嫌弃他们刚才出声打扰了。/p
阿龙见天岐动了药碗立刻投来紧张的目光,刘轩云开口吸引着阿龙的注意力:“阿龙,你现在是在哪里做事?”/p
阿凤朝阿龙看了眼,阿龙也坐在桌边和刘轩云说起话来:“帮别人做事。”/p
刘轩云笑着伸出右手去拿面前的碗喝起水,虽然这阿龙不给他面子,没有把话说明白,但是他,还是要给躺在床上的那位阿凤姑娘一个面子,把阿龙倒的水给喝了。/p
帮别人,他挑起眉往坏的一面想去。/p
听信别人的话,这样的人很容易被人利用,误入歧途,尤其是走投无路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就更会急于见到光亮。/p
明月看了眼刘轩云,也去拿水喝。/p
阿凤看回天岐,淡淡笑了一下撑起身子往上挪了一挪,身上的被子往下掉下去一些,露出了一截白衣:“天岐姑娘,我自己来吧。”/p
天岐把药碗递过去,看着阿凤接过喝起药,神色动容:“阿凤姑娘,方便告诉我们,你得的是什么病吗?”/p
阿凤喝了一半的药,头上冒出虚汗:“是和我父母一样的病,他们在我和阿龙还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开我们了。”又笑着和天岐道,“我也……”垂下眼睛,脸上还带着笑意,“不远了吧。”/p
天岐微愣了一下。/p
她见多了在临死前跪地求饶的妖,还有到死都是穷凶极恶的妖,能这样平静地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她还从来没有见过。/p
阿龙来到阿凤的身边,急着出声:“姐姐,你在胡说什么。”推了推阿凤手中的药碗,声音已经有些发颤,“喝了药就没事了,爹和娘他们,都是因为没有好好喝药才会这么早就离开我们的,现在,我会照顾好你。”/p
“我明白。”阿凤坦然道。/p
一只瘦削发黄的手从被子下面慢慢抬了起来,向着阿龙的脸上伸去,眼中满是不舍:“阿龙,我喝药是浪费,还不如把钱都留着,姐姐走后,你还能照顾好自己。”/p
阿龙摇着头:“怎么会是浪费。”/p
阿凤无奈替阿龙擦去了眼泪,收回手握住药碗,将剩下的半碗药也喝了下去。/p
阿龙也忍住了眼泪,不想在三个外人面前露出这样软弱的一面,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子,连唯一的姐姐都不能照顾好的话,活着还有什么用。/p
耳边是药喝下时的声音。/p
天岐想说什么,却是如鲠在喉。/p
她站在一旁,看着阿凤喝药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不忍,她想到了一个人,如果他肯帮忙来给阿凤看病的话……/p
哪怕要再珍贵的药材,都不是难事。/p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让阿龙来相信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人,她以前也是一直不愿去相信花渐之外的人,就连白风,第一次见面,她也没有给好脸色。/p
可人命面前,最难的应该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p
分别,是最痛苦的事。/p
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都难以面对。/p
她握紧剑,白凌,要去找他过来。/p
“喂,天岐的跟班。”明月见阿龙没有怀疑她的身份,也莫名放松,一放松便毫无防备地被眼前的景象给感动了。/p
她望着床的方向,失意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姐弟两人很可怜。”/p
分明是冷血的蛇,吓死三人的蛇妖,此刻却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女子。/p
刘轩云的视线从天岐身上收回,瞥了眼明月轻笑着回道:“是很可怜。”只是,他不想把同情用在这里。/p
要说可怜,那些被明月吃下的兔子不也是很可怜,还要被明月“休养生息”,等着下了崽,养得肥肥胖胖了,继续被捕食,这样不是更可怜。/p
但即使怕,也不能因噎废食。/p
兔子都明白,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呢。/p
况且,他们遇上天岐大人,就不算可怜,至少从现在开始,就不是可怜的人了。/p
“你还笑。”明月从位子上站起来,小步来到刘轩云的身后,狠狠拍了一下刘轩云的肩膀低声呵斥道,“还有没有点同情心。”/p
刘轩云吃痛地抬手捂住胸口,无辜地看向明月:“明月姑娘,我身上也有伤,你怎么不把同情心放在我身上,我笑又不是不感动,人的笑可是有很多意思的,明月姑娘以后还要多去辨别,免得把好心当成了恶意。”/p
“油嘴滑舌的。”明月瞪了刘轩云一眼。/p
她感觉,刘轩云说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p
人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