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团长和满会长两人面不改色,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脸淡然地望向了齐朗。显然,他们是在观察齐朗的面部表情,看看齐十五的这番话是否代表了王的态度。
但齐朗并没有急着表态,只是同样安静地坐在了座位上,一言不发,望向那两位长者的眼神中略带一些谦逊,嘴角则淡淡地微笑着。
虎鲨战团的首领唐嘉茂看上去要老到一些,但齐朗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对他的性格也有了一些了解,他其实根本没比齐十五委婉多少。看到会场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那位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轻咳了一声,慢慢地站了起来,向着齐朗抱起了双拳,又向着温团长和满会长微微点头致意。
“十五兄快人快语,听得唐某人热血沸腾,只想着和圣子战团的兄弟们一样剖开胸口,把自己的这一颗心摆在桌案上供大家观赏观赏。”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一下,颇有深意地望向了那两位长者,继续说道:“但说句难听的,咱们打鱼的都是些粗鲁的汉子,肚子里没装过什么墨水,也不会在心尖上写下什么字句,就算真把心掏出来,上面所写的也不过‘报恩’二字,而且说不准俩字还得写错一个,倒不如让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多多教诲两句,说不定咱这心窍一开,说起话来也要中听不少。”
唐首领这番话才一出口。不光虎鲨战团的那几位勇士随声附和,就连圣子军团的那百士位战士也嗡嗡地跟着哄了起来,怪声怪调的嘲讽此起彼伏。
“唐大哥说得对,温老满腹经纶,多让咱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听说满会长一讲大道理可教落花如雨,我们兄弟正该好好听听。”
听得出来。圣子军团和虎鲨战团的勇士们早就对祥水团和山海会心存积怨。这回终于抓到机会当面对质,说起话来只差没当面叫骂了。
其实从这六七股起义军的实力来讲,祥水团和山海会这两支队伍在战士数量上应该是排在前两位的。尤其是满玉书所掌管的山海会,十几年来一直活动于中阳山脉以北临近大东洋的地界,受战乱影响最小,手头可用之兵多达两万余众。可在高举起义大旗后,山海会只打了几场小型战役。歼敌不多,可效率高得惊人,如今已在中部占去了七座重镇。而祥水团情况虽然要稍差一些,也已占了四座城镇,手中上万精兵不过伤了一成左右。
与之相比,圣子军团和虎鲨战团却是屡打硬仗,战士死伤接近三分之一。也不过夺下了四五座城镇罢了。而且由于这两大战团战士数量不多,无法分兵守住胜利果实,往往占了一处,便全军开拔赶往下一战场,与黑熊闯入玉米地里的情形相去不远,甚至有两三座城镇最终为兵不血刃的祥水团及山海会接管。如此日子一久,心中没有怨气那才令人啧啧称奇呢。
现在。唐嘉茂一席话过后,这击鼓传花的游戏总算是顺利转到了两位关键人物那里,由不得温团长和满会长继续三缄其口。
不过温纶与满玉书显然是有备而来,尽管盟友言语带刺,仍然毫不动怒,只微笑着对望了一眼,等到周遭的起哄声渐渐平息了下去,才由温团长慢慢地站起身来,向着齐朗微微拱了拱手:“诸位盛意,温某自然无法推却,何况此前所发生的诸多战情,我与玉书老弟早就想与勇士们分享一番,今天既然来到这里,温某这话自然是不会少说的。可有一样,凡事须分清主次,今天的主角,却是我们未来的王。温某倚老卖老,斗胆称一声侄儿,不知你打算以何来收复这壮美的河山?”
温团长的这番话说得虽然有些绕圈子,但就连身为蛮鬼子的吉拉也听明白了——这是个测试,测试自己的指挥官先生有没有资格成为一位称职的君王。
其实这个测试吉拉根本不担心,因为他可以称得上到场所有人当中最为了解齐朗的,而且这个问题也曾多次从吉拉的心里冒出来过,他为此感到过担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吉拉慢慢地发现,那对于齐朗而言,根本构不成任何问题。
吉拉十分清楚,如果单从政治家的角度来评判的话,齐朗在很多方面是十分稚嫩的,甚至可以说是不称职的,但从另外的一个方面来讲,他在政治上的稚嫩,却会成就一位前所未有的高尚君王——只是因为,齐朗并不看重那个位置,甚至可以说,他在潜意识里是排斥王位的。
那并不说明齐朗想要逃避那沉甸甸的责任,恰恰相反,他现在身上所扛着的责任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一个国家的君王,而是他不喜欢被套上光环,受万民膜拜。那大概是因为,登上王座并非是他内心追求的真正荣耀……
齐朗站了起来,向着温纶恭敬地鞠了一躬,抬起眼睛,慢慢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温团长,我或许该这样称呼你,温伯伯。”他微笑着说,“我大概要令你失望了,因为我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从来没有。”
温纶愣了一下,微微侧过了脑袋,像是想要透过他鼻梁上那厚厚的眼镜,仔细看清楚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但当他看到齐朗那平静而真诚的眼神时,很快又释然了。“此亦称得上是一个极好的答案。”他点了点头,“但现在该是时候为此投入些心力了,宗浩之王。”
“好吧,温伯伯。”齐朗却并没有像对面那位老者一样改换称呼,“或许,这个问题如果你提问给那位名叫齐朗的奴隶,他会说,他是为了报仇;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