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话一出,整个书房的气氛都冷凝下来。
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一言未发。
他就这么抬眸,目光笔直地看着牛二,那目光犹如实质,就像一柄匕首,插在他身上,让牛二不寒而栗。
他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乱动。
就这样过了好久,顾厚山冷厉的嗓音缓缓传来:“贵人?是谁?”
“小的……小的……”
就在他哆哆嗦嗦犹豫之际,天元一剑过来,直接斩断他一根小拇指。
只听见一声惨叫,牛二差点没疼晕过去。
顾厚山起身,从书桌后走过来,停在他面前蹲下身子,缓缓出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贵人是谁?”
牛二强忍着断指的疼痛,磕头求饶:“小的……小的真的不知,对方没露面……”
顾厚山突然一笑:“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
他说完起身,接着道:“我听说你大姐有个儿子,今年十二了?”
牛二一听,立马紧张起来。
“你……你想做什么?”
顾厚山没理他,而是冷声吩咐一旁的天元:“去,断他一条胳膊!”
“是!”
天元转身就走。
牛二一见,立马吓得磕头求饶:“我说,我说,我都说,求求您,不要都动我大姐一家。”
顾厚山停了下来。
他转身看向牛二,居高临下,面容冷漠。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饶过我大姐一家,这事和他们没半点关系,都是我一人所为……”
顾厚山又坐回位置上,冷眼看着他求饶,不发一语。
此刻的牛二哪还敢犹豫,忙将当年的事说了。
“六年前,小的还在玉春楼当小厮,负责当时的三号包房,元宵前的一日,三号包房来了两位客人,小的当时一听口音对方就不像当地的,而且穿着锦衣华服,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官家做派,两人点了我们玉春楼的两个头牌,他们一边听曲一边喝酒,小的当时就站在一旁奉茶,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其中一人提到国公府……”
顾厚山突然打断他的话:“国公府?”
“是。”
“接着说!”
“小的只知道那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国公府的,对方叫他大公子,好像还有一个人,那天没来,听话头好像是不喜欢玉春楼这种地方。”
顾厚山听得不耐烦,冷声道:“这么说,他俩其中一个就是那晚的贵人?”
“好像不是……”
见顾厚山一拧眉,吓得牛二连忙解释道:“小的当时听其中一个说要给没来的那个贵人找个女人,整整他什么的,他好像十分看不惯对方一本正经的做派,恨不能撕掉对方虚伪的面具,让他破了自己的规矩,想看好戏,想让对方丢人现眼……”
“他俩刚到华阳,不认识什么人,便见小的在一旁,就招呼小的过去,问小的能不能给他们找个长得好看的姑娘?”
“当时玉春楼的头牌是迎春,迎春一听就不乐意,说她就是华阳最好看的。”
“但那人却笑了笑没说什么,只给了小的一锭银子,让小的去寻摸一个性子软的听话的好摆布的姑娘,明日元宵当晚给送到华阳河边,那边会有人接应。”
“小的从小苦日子过怕了,一看到那银子足足有五十两,便心动了,再加上小的身边刚好有这么一个姑娘,于是便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小的就跑去找姜美玉,给了她点银子,哄着让她晚上把姜如意带出来,送到华阳河边,姜美玉一见有银子拿便答应了,当天晚上入了夜,大家都出门看花灯的时候,她带着姜如意就去了华阳河边,小的在河边接应,因为害怕她大喊呼救,小的买了méng_hàn_yào,将其迷晕之后,将其交给对方的随从,然后小的就看到对方将她拖进一艘船里,之后的事小的就不知道了……”
顾厚山看着他,淡淡出声道:“听说你现在在贵人身边发财?”
牛二一听,吓得脸色惨白。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只是……”
“那人是谁?”
牛二哆哆嗦嗦:“是……是国公府……徐三爷。”
“徐景彦?”
“是……是。”
顾厚山突然冷笑一声,没说话。
书房内,突然静默下来。
原本冷凝的气氛在这一刻充斥着肃杀的味道。
牛二匍匐在地上,感觉脖颈凉凉的,他能预感到,自己的日子真的到头了。
过了许久许久,牛二才听到顾厚山开了口,嗓音平淡无波,让人根本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六年前那一晚,让你找姑娘的就是徐景彦?”
“不……不是,不是徐三爷。”牛二接着道:“小的虽然跟着徐三爷,但小的很少能见到他,小的只是……只是他身边的一条狗,替他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顾厚山突然来了兴趣:“哦?说说听听,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小的之前在华阳,他便让小的盯着徐大人……”
“徐正庭?”
“是是,徐大人那边有什么消息就传给他。”
闻此言,顾厚山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当初徐景彦给他的消息,都是牛二传来的。
此刻的顾厚山,身体里突然生出一股子毁天灭地的冲动。
徐家……徐景彦!
该死!
但他最终还是按捺下体内翻涌的暴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