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多年来,第一次与爱女吃早饭,吃到心花怒放的云皓轩,恋恋不舍放下碗筷,从椅间站起身。
就在云皓轩启唇,欲唤醒小憩的曲弦歌,入宫向太后述冤的一瞬,云府管家火急火燎奔了进来。
诧异望向管家,云皓轩问:“何事如此慌乱?”
小跑到云皓轩面前,管家一脸焦虑,气喘吁吁:“将军,永福宫的张公公来了。”
倏地离座,脸色一变的云隐华,双眸盯望向门外,俊眉拧皱:“张公公?他来做什么?”
张公公,永福宫掌事太监,太后身边大红人。他忽然踏入将军府,怕是来者不善!
“他……”管家嘴巴一张,还没来及回话,膳厅外的走廊间,奏响了一道细长尖锐声音。
“哎呦--听云公子这口气,似乎对咱家的到来,好生厌恶?”
阴阳怪气音落,一左手翘兰花指,右手托着金色长匣的太监,趾高气扬的踏入了膳厅。
晨风轻卷冷拂,太监身后,两名面无表情,腰佩锋刀的锦衣卫,一左一右随之跟入。
为免弄僵场面,不好收场,云皓轩当即挺身相迎,拱手打圆场:“小儿才疏学浅,向来辞不达意,还请公公海涵。小儿的意思是,公公深其太后器重,一向人红事忙,今日怎有空屈驾云府?”
下巴高扬,狗眼看人低的张公公,意有所指:“既辞不达意,便该学会缄默不语。咱家卑贱之躯,云公子辞不达意无妨,若太后面前也辞不达意,只怕祸及门楣。”
忍辱负重的云皓轩,自然不会抬杠,言辞谦虚无比:“公公此言极是,小儿必当改之!”
父亲高居将军之职,却迫于朝廷局势,必须对眼前狐假虎威的阉人,嚣张态度百般容忍。
深知父亲苦衷,云隐华心中虽愤怒,也只能握拳隐忍。云隐华身后,依然坐着的云思瑶,则双臂交抱,冷眼旁观。
至于一旁,被尖锐声惊醒的曲弦歌,那浅扫向金色长匣的秀眸,似乎微闪过一丝锐光。
“咳咳咳……”掌心捂嘴,一阵猛嗽,秀眸锐光尽消的曲弦歌,有气无力的道:“张公公,前来云府,所谓何事?”
“哟,老奴这什么眼神啊,竟没瞧见王爷也在。老奴失了礼数,还请王爷多多海涵。”
摆明视若无睹,却假装才瞧见。
一脸“自责”的张公公,当即虚与委蛇的弯腰,冲曲弦歌所处方向行礼:“老奴见过贤王,贤王安好。”
一句“不必多礼”,曲弦歌尚未来及出口,张公公已径直起腰。
此举,不言而喻。
有恃无恐的张公公,分明暗嘲曲弦歌:对你行礼,是咱家给面子。咱家若不给面子,你又能怎样?
曲弦歌笑笑,脸间毫无怒色。将曲弦歌反应,尽收眼底的张公公,心中冷冷一笑,指尖一挑,掀开了金色长匣。
“云皓轩一家接旨。”
长匣交给一名锦衣卫,一卷上等蚕丝制成,两端金龙腾飞,中间布满祥云瑞鹤的绫锦,被张公公缓缓展开。
心感不妙的云家父子,默默对望一眼,双膝跪地。
云思瑶本不想跪,可又不愿云皓轩为难,略微犹豫,移步至云皓轩身后,无奈下跪。
--太后懿旨:中毒一事已查明,乃永福宫某婢女,不满哀家素日责罚,心生怨恨所为之。
荣王未查清真相,便将云皓轩一家押入天牢,实在莽撞至极。连累云皓轩一家无辜入狱,哀家愧疚不已,理应好好补偿。
闻云皓轩之女云思瑶,性情温和,蕙质兰心,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哀家特选为荣王妃。
下月初一,乃宜嫁娶的黄道吉日,荣王将登府迎娶。届时,为表心中歉意,哀家不仅率百官观礼,更会亲自主持典礼仪式,以示婚礼隆重。
一字一句念完,张公公将绫锦一合,阴阳怪气笑语:“云将军,还不磕头谢恩,接了太后懿旨?”
--好一个太后,当真老奸巨猾。一计不成,另一计立刻上门,简直不给云府喘息机会。
十指嵌入手心,云皓轩咬牙:“张公公,太后懿旨,恕微臣不能接。小女无才无德无貌,实在配不上荣王,还请太后另择贤女!”
“亲生爱女,将军何必如此自贬呢?太后说配,便一定般配,将军还是速速接旨吧。不然……”
张公公双眸一眯,语带威胁:“下毒一罪,云将军纯属冤枉。这抗旨一罪,倒是名副其实了!”
云皓轩没回话,微侧头,对曲弦歌送去求救眼神。
心领神会的曲弦歌,当即由管家搀扶起身,声弱调缓:“张公公,本王有话要说,这一桩婚事……”
曲弦歌想说:这一桩婚事,并非云将军不愿,是本王不同意。
云皓轩不接懿旨,会落下抗旨一罪。曲弦歌若放话,不准云皓轩接懿旨,便等于将不敬罪名全揽在身。
反正,曲弦歌拥有九龙御令,再大罪名都能赦。
然,曲弦歌话还未说完,便被张公公截断了:“贤王有话要说,老奴自当洗耳恭听。不过,贤王说话前,请听老奴转达太后的话。”
“太后说,望贤王量力而行,凡事不要强出头。贤王持有九龙御令,太后念在先皇尊面,必会礼敬三分。但……”
阴冷一笑,张公公斜睨向曲弦歌:“贤王若仗着九龙御令,处处跟太后作对,太后忍过了头,怕不会再念先皇尊面。”
张公公讽音刚落,原本跪地的云思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