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河村到麻域城，直线距离大约五十公里。尽管这段路在丱陵不长，但是对有的人来，能不能往返，那就难了。……/p
“关键是，那河能过得了吗？两里多宽的河道，水深着呐!”/p
夏铁匠坐在自己的“夏无艺铁匠铺”里，隔着一个不点的铁腿马扎桌子，对坐在他对面的一个脸上留着络腮胡、头戴瓜皮棉帽、肩挂褡裢的汉子。/p
铁腿桌子上摆着一堆搁在一张老荷叶上的牛肉片、两碗酒；一碗酒在夏铁匠面前，一碗酒在那汉子面前。/p
“河上没有船吗？”——汉子呷了一口酒，把碗放下。/p
夏铁匠伸手捏了两片牛肉塞到嘴里，手摸着酒碗，边嚼边：“陆老弟，我这么给你吧。河上不但有船，而且还有桥。但是水路旱路两条道，你都不好走啊！”/p
“陆老弟”看着夏铁匠，陪着心伸手捏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一边慢慢地嚼着一边问：“有什么问题吗？”/p
“你问的是哪方面？”——夏铁匠好爽地吃着喝着。/p
“桥啊？船啊？”“陆老弟”不解地。/p
“没问题。”夏铁匠肯定地。/p
“没问题……那是为什么？”——“陆老弟”觉得有点奇怪。/p
“因为有官兵。”夏铁匠直言而语地答。/p
“官兵怎么啦？还不让老百姓过河啊？”——“陆老弟”觉得蹊跷。/p
“让过河。咋不让过河呢？让！”/p
“那是为什么？”——“陆老弟”觉得不可思议。/p
“你有钱吗？”——夏铁匠换了个话题。/p
“有几个钱。”/p
“几个钱？”夏铁匠端起碗，一扬脖子，把碗里的酒灌进肚里，“哈哈”大笑两声，又提起搁在桌子腿边的一个乌色陶钵往碗里倒了一碗，慢慢把陶钵放到地上，，“没有八百文宝钞，就别挨那桥头。没有一吊钱，就别去看船。到了桥头，看了船，该从哪儿来还回哪儿去。”/p
“这是那些当兵的干的事？”“陆老弟”问。/p
“是。”/p
“这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p
“没多长时间。”/p
“那……这城还不成死城了？”“陆老弟”猜测着问。/p
“死不了。真正的城关才蛋子一丁点大。关外，没有几个村子，但却有大片大片的土地。土好地好。往地里插根苗，有点水就活，有点风就长。六畜齐全。这……你想想，能饿住谁？”/p
“城里也有像您这样的铁匠铺吗？”“陆老弟”问。/p
“关内没有，但是关外有，而且不止一家。你是外地人，刚来，我也不瞒着你什么给你了。我这个铺子原来就在关外的边上，这不早零从我一个在城里当狗屁衙役差的侄子那儿得到的消息，才搬到了这儿。”夏铁匠。/p
“你侄子？”“陆老弟”看着夏铁匠，大睁了睁眼睛，问，“是亲侄子吗？”/p
“你这话问的……”夏铁匠喝了一口，“噔”——把碗蹲到桌上，来气地，“不是我亲侄子是什么？不是我的亲的，那就是孙子！”/p
“陆老弟”忙讪讪地笑着道歉，“大哥大哥，是我口拙是我不好！您，见谅见谅！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您吃您吃！来，我帮您倒上！”/p
“陆老弟”伸胳膊去抓陶钵，但是他还没有挨着陶钵，夏铁匠忽然伸手就拨开了“陆老弟”的胳膊。夏铁匠叽咕：“别人给我献殷勤，我、我……我别扭！”/p
“大哥，您喝……喝多了！”“陆老弟”心心地低声。/p
“屁话！我、我能喝多吗？我、我会喝多？肉、肉……肉还没吃完，就喝多？”夏铁匠结巴着，“你是不、不知道我。我、我这时候才刚、刚喝到、到美！干啥事都不会耽误。”/p
“大哥海量！”/p
夏铁匠又给自己满了一碗，指着桌子上的肉，：“肉是……是你的。你、你吃！”/p
“好的。我吃。”“陆老弟”捏了片牛肉塞到口里，又端起碗喝了一口，边嚼边，“大哥，您也吃。吃！”/p
“当、当然。”夏铁匠端起碗喝了一口，又抓了几片肉填到嘴里，仰起脖子慢慢地嚼着，张开鼓凸的大眼泡，双目有神地审视起“陆老弟”。/p
“陆老弟”面带和气，笑了笑，低声了句“您喝”，慢慢把碗督嘴边，一边抬着眼帘观察着夏铁匠的眼神。——他发觉夏铁匠不但没有喝醉，而且还发觉夏铁匠正在暗里猜测着他什么！/p
“陆老弟”把碗放到桌子上，淡淡一笑，问：“夏大哥，你侄子叫夏至生，对不？”/p
“你怎么知道？”——夏铁匠心里一惊，忽然直了直身子。/p
“请问，您这铁匠铺里现在就您一个人吗？”“陆老弟”没有直接回答夏铁匠的问话，而是调转了话头。/p
“这跟你有关系吗？”——夏铁匠也不含糊！/p
“请大哥别误会！我的意思是……”/p
“什么意思？”夏铁匠继续大吃大喝，毫无醉意的样子。/p
“我的意思是，话……”“陆老弟”欲言又止。/p
“话？什么话？”夏铁匠嚼着，“有话就，有屁就放！现在在我这儿，我就是‘皇帝’！”/p
“陆老弟”笑了笑，：“夏大哥话真幽默。您这是‘唯我独尊’啊！”/p
“什么‘独尊’不‘独尊’！我又没叫你给我倒酒……”/p
“那我给您倒酒。”——“陆老弟”着，起身准备去抓陶钵。/p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