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锦鸾身子猛地被定格,她双目瞬间充满了血色,神情极为可怖,仿若修罗猎鬼。
斜躺着的刘姨娘极为惊悚的瞪大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揉揉,再看,什么都没有了。果真是花了眼,刘姨娘舒了一口气。
事实上,就在那转瞬之间,郁锦鸾已经收回了猩红的双眼,迅速恢复正常。
她吩咐彩云彩月将昏迷的了封水烟扶到榻上,自己则命初青打来一桶凉水。
接过凉水,连水瓢都没用,郁锦鸾使劲提着桶,让初青在桶尾部抬着,就那么一使劲,“哗”,全部浇在了郁博简和刘姨娘的身上。
“啊。”刘姨娘尖叫,浑身迅速涌上一层鸡皮疙瘩。本是盛夏酷暑,这一桶凉水下去,不但不会解热,反而极容易将人激出病来。但却是个让人清醒的好招。
郁博简咳嗽着,不明所以的睁开眼。当他看到赤裸的刘姨娘的时候,极为可怖的瞪大眼睛,哆嗦着伸出右手,“你,你怎么在这。”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当他一扭脸,发现了榻上昏迷的封水烟的时候,瞬加觉得五雷轰顶,仿若将他劈死了一般,不能言语。
半响,郁博简方颤巍巍的下了床铺,跪坐在塌边,抚摸着封水烟的脸,神情愧疚而心疼。
郁锦鸾看的眼眶一红,老爹终究是爱娘的,那些伤人的话不过是身为一个孝子两难的话语。只是他还没看清,究竟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微微叹了一口气,郁锦鸾走进郁博简的身边,轻声道,“方才……娘晕倒在帘子前。”
这话的意思,是告诉郁博简,封水烟已经看到了床上的那一幕。
郁博简的手又是一颤,如果说方才还存着侥幸,希望娘子没有看到那一幕,那么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是满满的愧疚和心疼。
愧疚他做了对不起她事情,即使那不是他自愿的,即使什么还没来得及发生。
心疼她的昏迷,心疼她看到这一幕的难过,心疼她的心疼。
“娘子,是为夫的错,娘子快些醒来,待之后,娘子如何惩罚为夫,为夫都心甘情愿。”他温柔的摸着她的手,轻轻地话语中,含了满满的情谊。
郁锦鸾眼尖的发现,昏迷中的娘亲,眼角划过一滴泪,滴入鬓间,转瞬消失。
“我来照看娘吧,爹,那里还有个人等您处置呢。”郁锦鸾冲着床上瑟瑟发抖的刘姨娘,努努嘴道。
郁博简的眼神,从方才的温柔倦怠,瞬间充满了凌厉。这肃杀的眼神,方让人想起,这对娘子如丝温柔的男子,也是官场上决断有手腕的三品大官!
“来人,将刘姨娘拖出去,杖责五十,禁足一年。”郁博简的眼里划过一丝狠戾。他素来是温和的,只是这次,伤到了他爱的人,这让他无法再温柔,甚至连冷面以对都不再给予。
刘姨娘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处置了刘姨娘,郁博简把眼光投向封水烟,却依旧不见她有醒来的迹象,便着急要唤府医。
郁锦鸾制止了他,她望着封水烟略微颤抖的眼皮,极为无奈的说了实话,“爹,娘她,不想见您。”
似乎被这句话打击到了,郁博简捂着胸口,愣愣的退了两步,眼睛里是满满的不敢置信以及受伤。
“烟儿。”他极为悲切的唤了一声,这一声,悲到了骨子里。
郁锦鸾见封水烟的眼颤抖的更厉害,却还是不睁开,方明白这次娘亲真的是铁了心了。只得无奈摇头,“爹,娘她,真的不想见你。”
郁博简像个茫然无措的孩子站在那里,悲呛的哭嚎了两声,便怔怔的出了内室,仿若失了魂魄的人儿,面目呆滞。
郁锦鸾长叹一口气,但愿老爹经过这一次,能醒悟。
她跑过去,蹲在封水烟耳边,轻声道,“娘,爹走了。”
封水烟的眼皮略微颤抖了两下,便慢慢地睁开了。她平日里盛满了温柔的目光,此刻也是呆滞死板,仿若死水没有一点波澜。
“娘,您别吓我。”郁锦鸾猛地蹲在了她的面前,有些激动的晃着她,“娘,你怎么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间,封水烟逐渐清醒过来。
她眨眨眼,虽然神情不如往昔柔和,但至少不是方才空洞的不起波澜的神色。
郁锦鸾“嘘”了一口气。
她侧坐在榻上,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在封水烟身边缓慢的道,“娘,爹他喝醉了,没有意识,什么都不知道。”
封水烟的瞳孔中泛过一丝波澜,却很快被淡漠取代,她摇了摇头,冷声道,“那本就是他的妾,他愿意如何便如何。”
这话便是有些赌气的味道了。
郁锦鸾知道封水烟心里难过这个坎,即便郁博简不是故意的,可是那肌肤相亲的一幕终究是刺痛了她的心。
而且封水烟是知道的,是郁博简太宠着她了。别人家都是三妻四妾的,唯独郁博简为了她,只有一个不得不纳的妾,且十几年没碰过。
如今这一幕除了让她难过,最主要的是让她突然记起,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霸占了他。
心内的悲呛,多过愤怒,却让她不知所措。
她多么害怕,有一天,他突然想三妻四妾了,她一定受不了的……
想着想着,泪便湿了衣襟。
想着想着,心便痛的不可自拔。
郁锦鸾无奈的叹气,为娘亲擦去尚未干涸的泪滴,唤来彩云扶着哭睡的封水烟,回了床铺。
此刻那套被浇湿的床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