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寒风习习,北方的深冬总是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息,万物蛰伏下的这片大地也进入了冬眠。/p
明之行又为父母的坟头添了抔新土,除掉了杂草,一切打理好之后才带着李铃儿离开。/p
“我今天就回桓台。”李铃儿忽然道。/p
明之行有些诧异,怎么李铃儿今天就要走了,昨天不是还一直赖着自己吗,自己刚开始说要在后天送她走的时候她还不乐意。/p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回去才是最安全的,也是最稳妥的,等过了年,明之行自己就要去洛阳寻找真凶,这一去本来就不可能带上李铃儿,那样且不说自己伸展不开手脚,李铃儿也更危险。/p
所以,李铃儿能早点想通还是一件好事。/p
想着,明之行点了点头,道:“嗯,早回去也好,桓台的一些事情还没打点好,你回去正好整顿一下。”/p
李铃儿眼圈一红,他连挽留都不挽留自己,果然自己是多余的,他早就有了伴侣,根本不需要自己,一直是自己多情而已。/p
李铃儿越想越心痛,却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明之行笑道:“这样就不劳你远送了,东西我都收拾好了,马上就走。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相见,这辆马车就留给我当个纪念吧,嘻嘻,你不会连一辆马车都不舍得给我吧。”/p
明之行苦笑道:“当然舍得,不过,你真不要我送你回去吗?荒路漫漫,山贼盗匪出没,你自己回去会不会太......”/p
明之行说着,李铃儿却一下子别过头去,好像在打量窗外的景色,微微沉吟一下,道:“你不必担心,我身上还有你的那张护身符在,不会有事的,你下车吧,我现在早点出发还能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小镇。”/p
明之行微微一愣,这么急!不过还是点头道:“那好吧,你路上小心。”说着,已经下了车。/p
李铃儿长鞭一甩,鞭花跃出门帘,“啪~”凌空一响,便惊得两匹骏马齐齐一声嘶鸣,四蹄抓地,一下子飞驰而去。/p
明之行站在安县县镇外的古道前,还有种恍若梦幻的感觉,李铃儿走了,就这么走了......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p
“唉~”不知为何,明之行重重地叹口气,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惆怅与空落。/p
以前李铃儿在的时候,自己跟她打打笑笑,总是无比欢快。她这么迅速地一走,自己反而有点不适应了。/p
想着,明之行自嘲一笑,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李铃儿如果知道自己已经有个道侣了,肯定比现在走得更匆忙,甚至可能会讨厌自己,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早告诉她纶玥的事。/p
“算了,算了,浪子有浪子的好啊......”明之行自叹着,信步又向着安县内走去。/p
远处,朝阳映着古道。/p
马车上,李铃儿看着窗外的双眼早已满是泪痕,当时她怕忍不住,扭过头去故意装作是在打量地势才没引起明之行的注意。/p
李铃儿透过车窗向着安县的方向回望,心不住地绞痛,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p
“哪怕你有了一个人,我不求名不求分,只要能跟你一起,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接受我,因为我终究是一介凡人嘛......”想着,李铃儿痛苦地闭上了双眼。/p
马车隆隆,载着一颗满受创伤的心,渐渐远去....../p
明之行虽然在心里说不出的落寞,但也只是一刹那的情绪,马上被他抛开,现在他需要去做正事,不是在这里儿女情长、唉声叹气的时候。/p
现在,明之行走在安县的大街上,周围投来的都是敬畏与羡慕的目光,敬畏是他的力量,羡慕的也是他的力量。/p
“或许我不应该让李铃儿这么早走的。”明之行走在路上还在想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不过也无可奈何,人都已经走了,他还能怎么办呢?/p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明府。/p
泛黄的门匾,布满灰尘的大门,还有那已经脱落了朱漆的柱子。明之行依稀还能记得自己小时候从这扇门里走出去,大冬天去上学的场景。/p
物是人非了啊。只剩下无尽的感叹,明之行推门而入,看着已似生锈的铜兽环,看着蛛网遍布的院落,明之行慢慢走慢慢看。/p
果然,尸体都被处理了。明之行看着虽然脏乱却没有一丝血迹的地面,不用想也知道是柳家在当年抹去了这些痕迹。/p
“还是我自己打扫吧。”明之行踩着残雪,一步步走进破烂的明府。/p
在之后的十几天里,明之行一扫把一扫把地将整个府门打扫了出来,又重新为大门刷了漆,换了所有的窗户,擦干净了所有的楼梯栅栏、桌灶厨台。/p
摆置了衣物跟日常用品,将整个府邸彻彻底底地整理出来。/p
而后在无数人的关注下,明之行到棺材行买了几根蜡烛,订做了几个牌位,又到粮行买了些粮食,就这样在明府独自住了下来。这本来就是他的家。/p
上元佳节。/p
风依旧很冷,却带着一股浓浓的年味,地上有些雪,却不滑。/p
梅花总是在这个只属于她的季节盛放,傲立白雪之中就像是巨大的宣白纸上平添了一滴粉墨,显得坚韧而优雅。/p
夜晚的安县很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烟火爆竹噼里啪啦在周围的天穹上响起,绽开一朵朵美丽的烟花,欢快地就像地面上一个个孩童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