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着长期家暴的女人,大多性格是比较懦弱的,原本一心想要息事宁人,用隐忍来换取短暂的平静,生怕事情闹大会引起自己无法承受的后果。
但是宁书艺的这一番话,很显然对面前的这位母亲产生了很强烈的触动,她用那一只虽然也哭得红肿充血,但好歹没有影响看东西的眼睛看着瑟瑟发抖的孩子,嘴唇被咬得死死的,牙齿几乎快要切进皮肤里去。
“你们能把我和我儿子从这里带走么?”在短暂的纠结后,面对着孩子充满恐惧的瑟缩模样,女人终于横下心来,嘴唇哆嗦着,开口小声问宁书艺。ν
“能。”宁书艺回答得极其笃定且迅速,没有半点犹豫,生怕自己的态度不够坚决,会让女人原本就不太充裕的勇气再一次消退下去。
“那我想去收拾收拾东西,行么?”女人果然在她的笃定态度当中得到了鼓励,把孩子的小手攥在自己手里,小心翼翼地问。
她这种惶恐又小心的态度,让宁书艺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如果不是平日里长期生活在家暴丈夫的阴影下,谁又会在说出这么简单要求的时候,却好像是在排雷一般,生怕一步踏错就炸了。
“没问题,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不用着急。”宁书艺对她点点头,挤出了一抹微笑,希望能够安抚到女人的情绪。
那女人充满感激地也对宁书艺笑了笑,虽然说笑容看起来苦兮兮的,但是那一只还能正常睁开的眼睛里却透出了一点点的光亮,像是又看到了一线希望。
“你要收拾什么东西?!”家暴男本来意识到霍岩不是他能够挑衅得了的角色,不想跟他起任何冲突,没想到这会儿看到自己老婆在那名女警察的鼓励下,竟然想要带着孩子离开,立刻就急了。
他试着想要从霍岩的控制中脱离出来,没能得逞,只好伸手指着自己老婆,努力伪装成一副心平气和的口吻,但任谁也都能听得出,他那语气里的威胁意味有多重。
“这是你家,你不在家里呆着,要带孩子去哪儿?哪儿还有你落脚的地方了?!”男人的语速放慢了几分。
并且他的话成功让本来已经转身要进房间去收拾东西的女人脚步顿了顿。
女人的这一反应让男人有些得意,这么久以来,在家里面逞凶霸道的习惯也让他对自己老婆的掌控有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
“我劝你最好别养成那种有点什么事就想往外跑的毛病!你有娘家可回的么?!”男人觉得自己已经镇住了自己的老婆,又乘胜追击,“你就是这会儿走了,难道以后还能不回来这个家了?
你可最好想想清楚,别把小事闹大了,大家都不开心!”
女人脸上纠结的表情再一次浮现出来。
宁书艺伸手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头,也用家暴男抛出来的问题,换了一个问法儿,问那女人:“是啊,以后这个家,你还打算回么?”
“妈妈……”小男孩儿心有余悸地扯了扯母亲的手,“就算是睡马路我都不想回咱们家了……”
女人低头看看孩子,眼中的犹豫终于褪去:“走,跟妈妈进屋去收拾东西,一会儿还得麻烦警察叔叔和警察阿姨把咱们给送出去。”
“嗯!”小男孩儿立刻点头作出回应,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愉快,就好像妈妈说的并不是带他离开这个家,而是母子两个准备要去游乐场一样。
孩子的这种反应让人心里面一阵难过,女人也受到了触动,拉着孩子就进了卧室里,关起门来收拾东西。
家暴男很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老婆会是这样的一种反应,顿时有一种自己的权威遭到了挑衅的恼怒。
但他很显然并不是一个喝了酒之后就全然没有半点理智的人,看到老婆带着孩子去收拾离开家的东西,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软下态度来,去和霍岩好好打商量。
“哥们儿,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没有你们这样的哈!”他硬是挤出了一个笑脸,用一种熟稔的语气
,就好像跟霍岩是认识了多久的朋友一样,“牙还有咬舌头的时候呢,两口子之间有个磕磕碰碰,那都是在所难免!
人家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本来就不算什么问题,你说你们这么一搀和进来,她们女人本来就特别容易大惊小怪,小事化v
这会儿我老婆要是脑袋一热,又是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又是什么的,那你们这不就等于是给我们家挺麻烦了么!”
霍岩冷冷扫了他一眼,本来是一副和他多说一句话都嫌恶心的态度,估计也是觉得这家暴男这一番避重就轻,甚至倒打一耙的话实在是太恶心了,让他难以沉默以对。
“牙碰舌头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他语气平静到听不出情绪,都懒得多看那男人一眼,“但是如果牙总是咬舌头,都要把舌头咬烂、咬断了,那这颗牙最好拔了,不能留。”
他这话一说出口,直接就把家暴男原本准备说出来的台词都给堵回了嘴里,家暴男无言以对,只能狠狠朝宁书艺瞪过去一眼。
宁书艺回了他一个冷笑。
一个男人,没有别的能耐,就会借酒装疯,借助着体力差距,在自己的老婆身上发泄对外界的不满和怨气。
现在警察介入了,他也还是这样,知道自己在霍岩面前原本勉强算是拥有的体力优势也不存在了,于是在比自己体格更强大的人面前敢怒不敢言,一扭头冲自己这个明显比他瘦小的女警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