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毕庆堂连踢了胡连成七八脚还犹觉不解气的时候,余光看到蜷缩在墙角哭到抽搐的谭央,毕庆堂连忙过去将她紧搂在怀里,在她耳边坚定的大声说,“小妹,这人是我杀的,你记住他是我杀的!听到了没有?”谭央茫然的看着毕庆堂,攥着他的的衣袖,一会儿哭着点头,又一会儿哭着摇头,魔障了一样。毕庆堂见状心疼得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的跳,体贴小心的替谭央换下衣服,擦了脸,安顿她在床上躺下,之后细声慢语的同她商量,“小妹啊,我把外面收拾干净了再回来陪你,好不好?”
见谭央点头答应了,毕庆堂叫来了个随从,两个人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客厅后就抬着尸体下了楼。
早春的午夜,黄浦江畔寒风凛冽,毕庆堂铁青着脸,负手站在僻静的江边,看手下用麻绳把大石头捆在胡连成的尸首上,江风很有些冷,手下抬头看见只穿衬衣的毕庆堂便说,“老板,您回车上去吧,这儿交给我就行。”毕庆堂点了点头,上车前咬牙切齿的说,“给我骟了他!”
毕庆堂坐进车里,一边点烟,一边余怒未消的说,“妈的,叫这狗娘养的死得这么痛快,便宜他了!”司机老李见老板动了怒,便顺着他说,“就是,这样的人,当时老板真该叫他多吃些苦头再要他的命!”毕庆堂紧锁眉头吸了一口烟,“人没死在我手上,是太太。”一向不动声色的老李听了毕庆堂的话,惊诧无比的转过头看着他,脱口而出,“怎么会?”
老李跟了毕庆堂二十多年,谭央还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时他就认识,所以他的惊诧也是毕庆堂心中的惊诧,毕庆堂捏住烟嘴,低着头困惑自语,“我也没想到,挺不像她的,也给她自己吓坏了。”
说话间,外面扑通一声,在上海伪政府中春风得意的胡公子在初春的寒冷江水中销声匿迹了。
毕庆堂再回到谭央的公寓时,盥洗间的水龙头开得很大,谭央穿着睡衣站在手台旁一遍又一遍的洗着自己的双手,指缝、指尖、指肚,一丝不苟又惶恐至极。毕庆堂靠在门边,不忍再看又不敢阻止,他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心绪不宁的安慰她,“小妹,这不怪你,有的人你杀他也是做善事普渡众生呢!这个姓胡的他们父子两个,软硬兼施的逼着邹老先生把水泥厂给日本人,再用厂子里产的水泥做工事和中国人打仗,邹老先生昨天和我打电话还说,给出厂子?除非他死了!死之前也要拉上胡家这老少汉奸给他垫背。这胡连成早死一天,就是少祸害一个人!送他死就是积德行善!”
谭央听到最后忽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她一下子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极度焦虑的望着毕庆堂说,“你去好好查查那天你带去杀日本人的那些手下,胡连成说他花钱买通了你一个手下,明天就要带着人去见日本人,拿着这把柄要置你于死地!”听完谭央的话,毕庆堂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直挺挺的僵在了原地。谭央看他没有反应,就拉着他,“你听见我说的了吗?”毕庆堂不由分说的一把将谭央搂在怀中,他把脸埋在谭央的鬓发间,好半天后才气息不稳的回答,“听到了。”
毕庆堂大半夜的匆匆离开查证手下的叛徒,事情办完后再到公寓已经天蒙蒙亮了,谭央开门问他怎么又回来了,他想了半天苦笑道,“就顾着来,忘了编个好点儿的理由了,”说罢,他一脸落寞的转身离去,才走两步又站定,回过身固执的说,“别问原因,我就想和你呆着,天亮走!”之后,他上前抱起了谭央……
躺在毕庆堂怀里的谭央心中那般的安静,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听见毕庆堂抚着她的额头低声叨念,“怎么办,刚和你好的时候,想见的时候见不到,心里痒得难受,现在呢,要是想见见不到,就跟丢了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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